那是奶奶的臉!
可奶奶已經(jīng)死了,頭七都過了,她怎么會在這里?而且,她穿的紅色衣服,不是壽衣,是一件很舊的旗袍,旗袍上繡著鳳凰,鳳凰的眼睛是用金線繡的,在燈光下閃著光。我記得這件旗袍,奶奶說過,這是太奶奶年輕時穿的,后來傳給了她,她一直放在箱子里,舍不得穿。
“奶奶……”我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奶奶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怨恨和痛苦,她的嘴角慢慢往上揚,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你來了……我等你很久了……”
她的聲音不是奶奶的聲音,是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尖銳而刺耳,像是用指甲刮玻璃。
“你不是奶奶!你是誰?”我大喊。
“我是誰?”那個女人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凄厲,“我是被你們關(guān)在房梁里的魂!我是你太奶奶的妹妹!當(dāng)年,土匪闖進(jìn)你家,殺了你太奶奶,也殺了我!可你太奶奶的魂附在了房梁上,得到了安寧,而我,卻被你們的符咒鎮(zhèn)在了房梁里,日夜受著煎熬,不得超生!”
我愣住了,我從來不知道太奶奶還有個妹妹。
“你太奶奶自私!你爺爺自私!你奶奶也自私!”那個女人的聲音越來越激動,她身下的血越來越多,染紅了整個堂屋的地面,“他們明明知道我被鎮(zhèn)在房梁里,卻從來不管我!他們只想著自己的安寧!我恨他們!我要報仇!”
“你想怎么樣?”我問,心里充滿了恐懼。
“我要你陪我!”那個女人猛地站起來,朝著我撲過來,她的指甲很長,是黑色的,像爪子一樣,“我要你也被鎮(zhèn)在房梁里,永遠(yuǎn)陪著我!”
我嚇得轉(zhuǎn)身就跑,可剛跑了兩步,就被地上的血滑倒了,摔在了地上。那個女人撲到我身上,雙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感覺呼吸困難,眼前開始發(fā)黑。就在這時,我看見房梁上的那幾根紅色絲線,突然掉了下來,纏在了那個女人的手上。
那個女人發(fā)出一聲慘叫,像是被火燒了一樣,她松開了我的脖子,往后退了幾步,雙手在不停地顫抖。我趁機(jī)爬起來,跑到八仙桌前,抓起桌上的搪瓷缸,朝著那個女人扔了過去。
搪瓷缸砸在了那個女人的頭上,發(fā)出“咚”的一聲響。那個女人晃了晃,倒在了地上,她的身體開始慢慢變得透明,像是要消失一樣。就在她快要消失的時候,她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不甘,“我不會放過你們的……我還會回來的……”
說完,她的身體徹底消失了,地上的血也慢慢不見了,像是從未出現(xiàn)過一樣。堂屋里恢復(fù)了平靜,只有房梁上的那道大口子,還在提醒我剛才發(fā)生的一切不是夢。
我癱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渾身是汗,衣服都濕透了。我抬頭看向房梁,突然發(fā)現(xiàn)梁身上的符咒還在,只是符咒上多了一道裂痕,裂痕里滲出了一點暗紅色的血,和昨晚掉下來的木渣上的血一模一樣。
第二天早上,我請來了村里的先生,先生看了房梁,又聽我說了昨晚的事,搖了搖頭,說:“那是積怨太深的魂,雖然暫時被打散了,但她還會回來的。這老屋,不能再住了,得把房梁拆了,重新修,才能化解這怨氣。”
我聽從了先生的話,找了村里的人,把堂屋的房梁拆了。當(dāng)工人把房梁拆下來的時候,我看見梁心里藏著一個小小的木盒,木盒是紅色的,上面刻著符咒。工人把木盒打開,里面放著一撮頭發(fā),幾根紅色的絲線,還有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年輕的女人,穿著紅色的旗袍,和昨晚那個女人穿的旗袍一模一樣。
先生說,這是那個女人的遺物,只有把這些遺物燒了,才能徹底化解她的怨氣。我按照先生的話,在堂屋里燒了木盒和里面的東西,燒的時候,我看見火苗里有一個女人的身影,她朝著我鞠了一躬,然后慢慢消失了。
燒完遺物后,先生又在堂屋里畫了新的符咒,貼在了房梁的位置,說這樣就能保老屋平安。我看著先生做完這一切,心里稍微安定了些。接下來的日子,我留在村里監(jiān)督著工人們重新修建房梁。奇怪的是,自從燒了遺物、貼了新符咒后,老屋再沒出現(xiàn)過那些詭異的事。
房梁修好后,我把老屋簡單收拾了一下。離開的那天,我站在門口,望著煥然一新的老屋,心中感慨萬千。就在我準(zhǔn)備鎖門時,一陣微風(fēng)吹過,我仿佛又聽到了那熟悉的“簌簌”聲,可回頭看,房梁上什么都沒有。我搖了搖頭,告訴自己那只是錯覺。
回到城市后,生活漸漸恢復(fù)了平靜。然而某一天夜里,我睡夢中感覺脖子后面涼颼颼的,像是有人在盯著我。我猛地睜開眼,竟看見窗前隱隱約約有個紅色旗袍的身影,正對著我露出詭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