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空調又一次自動打開。這次飄出來的碎紙屑上,竟然清晰地印著幾個字:“老鐘表……后面……”
第六章:老鐘表的秘密
林薇盯著碎紙屑上的字,心跳驟然加快。她環顧客廳,目光落在墻角那個老式座鐘上。座鐘是黃銅色的,表面蒙著一層灰塵,指針早就停在了三點十五分,是前租客留下的舊物。
她走過去,輕輕擦拭座鐘表面的灰塵。鐘身冰涼,帶著歲月的厚重感。她按照紙屑的提示,試探著把座鐘往旁邊挪了挪。座鐘很重,她費了很大力氣才移開,露出后面的墻壁。
墻壁上貼著泛黃的墻紙,在剛才座鐘擋住的地方,有一塊墻紙顏色明顯不同,邊緣還有被撬動過的痕跡。林薇用指甲摳住墻紙邊緣輕輕一撕,墻紙應聲而落,露出一個巴掌大的洞口。
洞口里黑黢黢的,她打開手機手電筒往里照,看到里面放著一個小小的鐵盒子。她伸手把鐵盒子掏出來,盒子上了鎖,鎖扣已經生銹。
林薇找來一把螺絲刀,費了半天勁才把鎖撬開。盒子里沒有畫,也沒有信件,只有一沓厚厚的匯款單和一張泛黃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對年輕男女,男人穿著軍裝,英姿颯爽,女人穿著旗袍,眉眼溫柔——正是畫稿里的那個女人,年輕時的蘇婉卿。兩人并肩站在桂花樹下,笑得一臉燦爛。照片背面用鋼筆寫著:“阿元與婉卿,1946年夏。”
匯款單的日期從1950年一直延續到1975年,收款人都是“蘇婉卿”,匯款人地址一直在變,從東北到西南,最后停留在新疆,但匯款人姓名始終是“阿元”。每張匯款單的附言里都寫著同樣的話:“勿念,待歸。”
林薇拿著匯款單的手微微顫抖。原來阿元當年是去參軍了,他沒有忘記蘇奶奶,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著她。可他為什么再也沒回來?
就在這時,空調出風口再次飄出碎紙屑,這次的紙屑上寫著一行更長的字:“他說……鐘表響三下……就回來……”
林薇猛地看向那座老式座鐘。指針停在三點十五分,難道阿元說的是三點鐘?她突然想起張奶奶說過,蘇奶奶是上個月在空調下走的,發現時空調還開著,手里攥著毛筆。
“上個月……三點鐘……”林薇翻出手機日歷,上個月的今天,正是蘇奶奶去世的日子。她看著墻上的畫,又看了看座鐘,一個大膽的猜測在她心里升起。
她把座鐘搬到客廳中央,對著畫的方向擺好,然后上好發條。座鐘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響,指針緩緩轉動起來。當指針指向三點整時,座鐘突然“當——當——當——”地響了起來,聲音洪亮,在寂靜的屋子里回蕩。
鐘聲落下的瞬間,空調出風口飄出了最后一片紙屑,也是最大的一片,上面用清晰的字跡寫著:“他回來了……”
林薇抬頭看向墻上的畫,畫中的蘇婉卿嘴角似乎微微上揚,眼神里的憂傷消散了許多。她又看向照片,照片上的年輕男女仿佛在對著她微笑。
就在這時,她感覺到一股溫暖的風吹過,不再是之前那種刺骨的陰冷。屋子里的霉味似乎也淡了許多,空氣中隱約飄來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明明這個季節根本沒有桂花開。
第七章:不散的執念
桂花香越來越濃,林薇仿佛置身于一片桂花林中。她閉上眼睛,似乎能聽到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還有遠處傳來的輕柔笑聲。
等她再次睜開眼時,屋子里恢復了平靜,桂花香消失了,空調出風口緊閉著,再也沒有碎紙屑飄出來。座鐘的指針走到三點十分,停止了轉動,仿佛完成了它的使命。
林薇走到空調前,伸手摸了摸出風口的外殼,不再冰冷,反而帶著一絲暖意。她拿起桌上的鐵盒子,把照片和匯款單小心翼翼地放回去,鎖好盒子,又放回了墻壁的洞口里,用墻紙重新貼好。
她知道,蘇奶奶的執念散了。阿元雖然沒能活著回來,但他用一生的牽掛兌現了承諾,而她幫蘇奶奶找到了這份跨越半生的等待,讓她在另一個世界終于能安心地和“回來”的阿元相聚。
接下來的幾天,空調再也沒有出現過異常。林薇把那幅桂花樹下的肖像畫掛在了客廳最顯眼的位置,每天都會擦拭畫框上的灰塵。她甚至覺得,有這幅畫在,屋子里的壓抑感都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淡的溫暖。
她去找張奶奶,把找到的照片和匯款單的事告訴了她。張奶奶聽完,眼眶紅了:“可憐的婉卿,等了一輩子,總算是盼到結果了。阿元當年在戰場上犧牲了,部隊后來送來了撫恤金,可她不信,總說他會回來的,還把撫恤金都退了回去……”
林薇這才明白,那些匯款單根本不是阿元寄的,或許是部隊的同志怕她傷心,一直以阿元的名義給她寄錢。而蘇奶奶心里其實早就知道真相,卻寧愿抱著幻想,守著那個三點鐘的約定,一等就是一輩子。
“她屋子里的畫稿和毛筆,都是她后來憑記憶畫的,”張奶奶嘆了口氣,“她說怕時間久了,忘了阿元的樣子。”
林薇回到家,看著墻上的畫,心里五味雜陳。她終于明白為什么空調里會飄出寫著“冷”字的紙屑——不是空調冷,是等待的心太涼;為什么會有那么多碎紙屑——那是蘇奶奶一輩子沒說出口的思念,碎成了無數片,藏在風里。
日子一天天過去,林薇漸漸習慣了在這棟舊樓里生活。她找到了一份心儀的工作,每天早出晚歸,生活變得充實而規律。她依然會開空調,但再也沒有見過碎紙屑,只有冷風帶著淡淡的安心感,吹散夏日的炎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