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我能看看這臺電梯的歷史運行記錄嗎?特別是最近一個月的。”林默問道,他的直覺告訴他,這里面一定有線索。
王大爺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可以是可以,但我得提醒你,之前的小李說過,最近半年的維修記錄好像丟失了,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他打開電腦,屏幕上跳出一個老舊的操作系統。王大爺在鍵盤上敲了半天,調出了7號電梯的運行記錄。果然,如他所說,最近半年的維修記錄一片空白,像是被人刻意刪除了,但運行日志還在。
林默仔細查看了最近一個月的運行日志,發(fā)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從本月月初開始,7號電梯的超重警報記錄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而且每次發(fā)出警報時,轎廂里的人數都遠沒有達到額定載重。更詭異的是,這些超重警報幾乎都發(fā)生在晚上九點之后,而且大部分集中在10樓到15樓之間。
“10樓到15樓…那幾層都是什么公司?”林默問道,他的手指停在屏幕上的一組數據上——13樓,這個樓層的超重警報次數最多。
“10樓是一家廣告公司,11樓到13樓是幾家初創(chuàng)公司,14樓和15樓好像是…還沒租出去。
第四章
空樓層的腳步聲
自從張姐出事之后,7號電梯成了盛景大廈里的禁忌。白天時,電梯廳前總是空無一人,連清潔阿姨都會繞開這臺電梯打掃;到了晚上,保安巡邏時會特意加快經過7號電梯廳的腳步,對講機里的電流聲成了他們壯膽的背景音。物業(yè)貼出的“檢修通知”早已泛黃,卻始終不見維修人員真正動工——仿佛這臺電梯已經被整個大廈遺忘,只留下一個冰冷的金屬空殼。
張姐還在醫(yī)院昏迷不醒,醫(yī)生說她各項生命體征平穩(wěn),卻始終沒有蘇醒的跡象,像是被什么東西抽走了意識。林默托人打聽那個快遞員的下落,得到的消息卻讓他不寒而栗:對方在摔跤后的第三天就辭了職,搬離了出租屋,連押金都沒要,現在手機號已成空號,像是人間蒸發(fā)了一樣。
線索一個個斷裂,但恐懼卻像藤蔓一樣瘋長。林默開始失眠,夜晚坐在辦公室加班時,總能聽到走廊盡頭傳來若有若無的腳步聲。那聲音很輕,像是有人穿著軟底鞋在地毯上拖動,從19樓的東頭挪到西頭,再緩緩折回來,循環(huán)往復。每次他壯著膽子打開辦公室門,走廊里卻空無一人,只有應急燈在墻角亮著幽綠的光,將消防栓的影子投在墻上,像個站著的人影。
這天晚上,林默又加班到了十點。窗外的城市已經亮起萬家燈火,盛景大廈19樓卻只剩下他這一盞孤燈。收拾東西時,他發(fā)現手機快沒電了,充電器落在了家里。猶豫再三,他還是決定走安全通道——他寧愿爬十九層樓梯,也不想再靠近那臺詭異的7號電梯。
安全通道的門虛掩著,推開門時發(fā)出“吱呀”的聲響,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樓梯間里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霉味,像是長期沒人通風的地下室。墻壁上布滿了霉斑,在手機手電筒的光線照射下,像是一張張模糊的人臉。腳下的臺階積著薄薄的灰塵,只有零星幾個雜亂的腳印,不知道是誰留下的。
林默握緊手機,一級一級地往下走。手機屏幕的光線有限,只能照亮眼前的三級臺階,更遠的地方則沉浸在濃稠的黑暗里。周圍靜得可怕,只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和粗重的呼吸聲,還有樓梯間頂部隱約傳來的風聲,“嗚嗚”的像是有人在哭泣。
他數著樓層,每經過一個樓梯平臺,都會下意識地看向通往樓層的防火門。那些門都緊閉著,門把手上掛著“消防通道,禁止鎖閉”的牌子,在晃動的光線下微微搖擺。
“18…17…16…”
當他走到15樓的樓梯平臺時,腳步突然頓住了。
樓上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
不是風聲,也不是他自己的腳步聲,而是“咚…咚…咚…”的悶響。那聲音很沉,像是有人穿著厚重的靴子在踩樓梯,每一步都帶著巨大的重量,震得樓梯扶手都在微微發(fā)麻。更詭異的是,那腳步聲很慢,像是行走的人極其疲憊,每抬起一次腳都要耗費巨大的力氣,卻又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執(zhí)著,一步一步地向下靠近。
林默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現在已經是深夜十點半,安全通道里應該不會有其他人了才對。保潔阿姨五點就下班了,保安巡邏只會走電梯廳,誰會在這個時候爬樓梯?
他屏住呼吸,握緊手機,屏幕的光線因為手的顫抖而劇烈晃動。腳步聲還在繼續(xù),“咚…咚…咚…”,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他甚至能感覺到腳下的水泥地面隨著腳步聲輕微震動,灰塵從天花板的裂縫里簌簌落下。
林默下意識地躲到樓梯平臺的拐角處,將手機屏幕調暗,只留下一絲微弱的光線。他緊緊貼著冰冷的墻壁,后背的冷汗瞬間浸濕了襯衫。墻壁上的霉斑蹭在衣服上,帶來黏膩的觸感,讓他胃里一陣翻涌。
腳步聲從16樓的方向傳來,沉重而緩慢,每一步落下都像是踩在他的心臟上。他能想象出一個巨大的黑影正從樓梯上緩緩走下,帶著潮濕的寒氣和鐵銹的味道,一步一步逼近。
“咚…”最后一聲悶響落在15樓的樓梯口,腳步聲停了。
林默的心跳幾乎停止。他能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就站在樓梯口,離他只有幾步之遙。但奇怪的是,除了剛才的腳步聲,他沒有聽到任何呼吸聲,也沒有感覺到有人經過時帶起的氣流,空氣中只有那股越來越濃的鐵銹味,混雜著一絲腐敗的腥氣。
時間仿佛凝固了。林默靠在墻上,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眼睛死死盯著樓梯口的黑暗。手機屏幕的光線有限,只能照亮樓梯口的一小塊地面,那里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過了大概十幾秒,腳步聲再次響起,這一次是朝著樓下走去,“咚…咚…咚…”,緩慢而沉重地走向14樓的方向。每一步都離他越來越遠,震動感也越來越弱,但那股鐵銹味卻沒有消散,反而像附骨之疽一樣粘在空氣里。
林默靠在墻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雙腿發(fā)軟幾乎站不住。他等了好幾分鐘,確定周圍徹底沒有動靜之后,才敢小心翼翼地探出頭,看向15樓的樓梯口。
那里空空如也,只有樓梯扶手在微弱的光線下泛著冷光。
但就在樓梯口的地面上,卻留下了一串奇怪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