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她爬到了暗格前,伸手推開后面的木板。木板后面果然有個狹窄的通道,通道里彌漫著濃重的霉味,墻壁濕漉漉的,布滿了黑色的水漬。林墨顧不上多想,鉆進通道里,身后的黑色液體緊隨而至,在通道入口處形成一道翻滾的水墻。
通道很矮,只能彎腰前行。林墨扶著潮濕的墻壁,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手電筒的光柱在前方晃動,照亮蜿蜒的通道。空氣中的腥氣和霉味混合在一起,嗆得她直咳嗽,腳下的地面越來越濕滑,不時能踢到散落的碎石和木塊。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現了微弱的光線。林墨加快腳步,通道盡頭是扇破舊的木門,光線從門縫里透進來。她推開木門,刺眼的陽光讓眼睛瞬間失明,過了幾秒才緩過來——她竟然站在安江橋的橋墩下,離橋面不到十米的距離。
江風撲面而來,帶著熟悉的腥氣。林墨扶著橋墩大口喘氣,身上的黑色液體正在迅速蒸發,留下淺灰色的印記,像干涸的泥垢。她低頭看向手里的首飾盒,戒指還安安靜靜地躺在里面,黑色的石頭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原來通道是通到這里的……”林墨喃喃自語,終于明白那個畫家為什么會把東西藏在閣樓暗格里,這里才是最接近真相的地方。
她沿著橋墩走到江邊,江水渾濁,帶著暗黑色,岸邊的淤泥里埋著些垃圾和枯枝,散發著腐臭的氣味。林墨蹲下身,盯著江面,水面晃動著她的倒影,倒影旁邊卻多出一個模糊的影子,長發披散,穿著白裙,正靜靜地看著她。
林墨的心臟猛地一縮,卻沒有害怕,反而有種奇異的平靜。她打開首飾盒,拿出那枚銀戒指,舉到陽光下:“這是你的戒指,對嗎?”
水面的影子點了點頭,模糊的臉上似乎露出了悲傷的表情。
“二十年前,是你從橋上掉下去的?”林墨的聲音有些發顫,“那個畫家……和你是什么關系?”
水面開始劇烈晃動,倒影變得扭曲,江面上浮現出破碎的影像——二十年前的安江橋,年輕的女人站在橋欄桿邊,手里拿著戒指,和一個男人激烈地爭吵著;男人奪過戒指,轉身跑下橋,女人哭喊著追上去,卻在橋中間腳下一滑,墜向江面;男人回頭看了一眼,臉上滿是驚恐,然后轉身跑掉了……
影像里的男人,正是照片上和女人合影的那個年輕畫家!
林墨的呼吸驟然停滯,手里的戒指差點掉在地上。原來那個畫家就是當年的目擊者,甚至可能和女人的墜河有關!而他偷走了戒指,把它藏在閣樓暗格里,以為能逃避什么,卻沒想到……
“他欠我的,不止是戒指……”白裙女人的聲音在江面上響起,帶著徹骨的寒意,“他答應要和我一起離開,卻把我推下了橋……他以為躲起來就沒事了,可我一直在等他……”
江面上的影像再次變化,這次是閣樓里的場景——畫家蜷縮在角落,驚恐地看著門縫滲出的黑色液體,液體里伸出無數只手,把他拖進黑暗里,他的慘叫聲被水流聲吞沒……
林墨終于明白了真相。女人的怨氣化作了黑色的水漬,一直糾纏著畫家,最終把他拖進了自己的死亡之地。而現在,因為她闖入了這間屋子,接觸到了戒指,怨氣也開始纏上她。
“對不起……”林墨看著水面的影子,心里一陣酸澀,“我不知道會這樣……現在,我把戒指還給你。”
她舉起戒指,準備扔進江里。可就在這時,手指突然傳來一陣劇痛,戒指像長在了皮膚上一樣,怎么都摘不下來。林墨驚恐地用力拉扯,戒指卻越收越緊,黑色的石頭開始發燙,燙得她幾乎要尖叫出來。
水面的影子突然變得猙獰,空洞的眼睛里涌出黑色的液體:“太晚了……你已經接觸到了他的東西,你也要留下來陪我……”
黑色的液體從江里涌出,順著岸邊迅速蔓延,朝著林墨的方向涌來。她轉身想跑,雙腳卻像被釘在地上,動彈不得。液體漫到了腳踝,冰冷的觸感順著皮膚往上爬,耳邊響起無數人的哭喊聲,像有無數冤魂在水底掙扎。
“不——!”林墨發出絕望的尖叫,眼睜睜看著黑色液體漫過膝蓋,漫過腰部,冰冷的恐懼包裹了全身。她能感覺到無數雙眼睛在盯著她,無數只手在拉扯她,把她往江里拖去。
就在液體即將漫過胸口時,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林墨忍著劇痛,用另一只手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對準手上的戒指。光柱照射在黑色石頭上的瞬間,石頭突然發出刺眼的光芒,戒指上的花紋開始旋轉,像某種古老的符咒。
“啊——!”水面的影子發出凄厲的慘叫,黑色液體迅速退去,江面上的怨氣像被陽光驅散的霧氣般消散了。林墨感覺手上的疼痛消失了,戒指松動下來,她連忙把它摘下來,用力扔進江里。
戒指落入水中,發出“咚”的一聲輕響,江面上泛起一圈圈漣漪,漣漪散去后,水面恢復了平靜,倒映著藍天白云,再也沒有模糊的影子。
林墨癱坐在岸邊,大口大口地喘氣,陽光照在身上,帶來久違的暖意。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戒指留下的紅痕還在,但那股冰冷的寒意已經消失了。
第八章
干涸的印記
林墨是被社區民警叫醒的。
她不知道自己在江邊坐了多久,直到刺眼的警燈晃得眼睛發痛,才緩緩回過神。兩個穿制服的民警蹲在她面前,臉上帶著關切和疑惑。
“姑娘,你沒事吧?在這里坐了一下午了。”年長的民警問道,聲音很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