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的臨時休息室里,林悅盯著墻上的時鐘一分一秒跳動。凌晨三點,母親病房的監(jiān)控畫面突然閃爍起來,屏幕上的雪花紋里隱約浮現(xiàn)出黑袍人的輪廓。她猛地坐直身體,畫面卻瞬間恢復正常,仿佛只是信號干擾。
“你看到了嗎?”她抓住王強的胳膊,指甲幾乎嵌進對方肉里。
王強盯著屏幕搖頭:“什么都沒有……林悅,你是不是太累了?”
林悅還想爭辯,休息室的座機突然響起尖銳的鈴聲。這一次她沒有接,任由那鈴聲在空曠的房間里瘋狂回蕩,像無數(shù)根鋼針扎進耳膜。值班警察聞聲趕來,拔掉電話線后,鈴聲卻詭異地持續(xù)了半分鐘才停止。
“線路沒問題。”警察檢查后困惑地搖頭,“可能是老式交換機的故障。”
可林悅清楚地看到,聽筒在無人觸碰的情況下,微微晃動了一下。
第二天清晨,醫(yī)院傳來消息,母親的監(jiān)護儀半夜突然發(fā)出警報,心率驟降,好在醫(yī)護人員搶救及時脫離危險。“儀器沒任何問題,就像突然受到了強烈干擾。”主治醫(yī)生的話讓林悅不寒而栗。
她趕到醫(yī)院時,母親還在昏睡,床頭柜上的老年機屏幕亮著,顯示有一通未接來電,來電時間正是監(jiān)護儀報警的時刻。那個號碼,和昨晚胡同里接到的陌生號碼一模一樣。
“把手機給我。”林悅聲音發(fā)顫地對護士說。她按下回撥鍵,手機卻突然自動關機,無論怎么按電源鍵都毫無反應。護士拿去檢修,得出的結論是:“主板像是被強電流燒了。”
王強拿著一份文件沖進病房:“警局查到了!張磊確實有個同伙,是他的遠房表哥,叫劉志,五年前因為非法侵入他人通訊設備坐過牢,現(xiàn)在下落不明。”文件照片上的男人眼神陰鷙,嘴角有顆明顯的黑痣。
林悅突然想起什么,翻開李小雨的遺物筆記本,最后一頁潦草寫著一串日期和地址,其中一個地址旁標注著“黑痣男”。那是市中心一家早已倒閉的電信營業(yè)廳舊址。
“他在模仿某種儀式。”林悅指尖劃過那些日期,“李小雨接到第一通電話是這個日期,我接到電話是這個日期,間隔正好四十九天。”她突然看向王強,“你記不記得張磊說過什么?他說‘這只是開始’。”
兩人立刻趕往電信營業(yè)廳舊址。推開銹跡斑斑的鐵門,空氣中彌漫著灰塵和鐵銹的味道。營業(yè)廳深處的墻角堆著成捆的廢棄電話線,像一條條僵硬的蛇。正中央的桌子上,放著一部老式轉盤電話,機身布滿劃痕,聽筒卻異常干凈。
當林悅靠近時,電話突然自動響起。她深吸一口氣拿起聽筒,這次聽到的不再是沙啞的笑聲,而是母親虛弱的聲音:“悅悅……救我……”
“媽!”林悅失聲喊道。
“她在我手上。”沙啞的聲音突然覆蓋上來,“想救她,就獨自來西郊的信號塔,記住,只能一個人。”
電話掛斷的瞬間,林悅的手機收到一條定位信息,附帶一張照片——母親躺在病床上,監(jiān)護儀的線被拔掉,床邊站著個模糊的黑袍人。
“我跟你一起去。”王強抓住她的手腕。
林悅搖頭:“他要的是我。你留在這里報警,讓趙警官帶人去信號塔周圍布控。”她握緊那部老式電話的聽筒,冰涼的塑料觸感讓她稍微冷靜,“記住,如果我半小時沒聯(lián)系你,立刻讓警察強攻。”
西郊信號塔矗立在荒山頂端,銹跡斑斑的塔身纏繞著雜亂的電纜,像一頭蟄伏的鋼鐵巨獸。林悅按照指示爬上塔頂平臺,晚風吹動她的頭發(fā),遠處城市的燈火在她眼中模糊成一片光暈。
平臺中央放著一把椅子,椅子上綁著個人,被黑布蒙著腦袋。林悅走近時,身后傳來腳步聲,劉志扯掉兜帽,嘴角的黑痣在月光下格外顯眼。
“你比李小雨勇敢。”劉志把玩著手里的對講機,“可惜勇敢沒用,你們都得死。”
“為什么要針對我們?”林悅盯著他手里的刀,悄悄挪動腳步靠近信號塔的配電箱。
“因為你們都用過那部電話。”劉志指向山下,“十年前,這里的信號塔塌了,壓死了我妹妹。當時她正在打求救電話,可電信公司的故障排查拖延了整整三小時。”他的聲音變得瘋狂,“我要讓所有用電話的人都嘗嘗,求救無門的滋味!”
蒙著黑布的人突然掙扎起來,發(fā)出“嗚嗚”的聲音。林悅趁劉志分神的瞬間,猛地撞向配電箱,閘刀落下的瞬間,平臺的探照燈全部熄滅。
混亂中她扯掉人質(zhì)頭上的黑布,卻發(fā)現(xiàn)那根本不是母親——是個被綁來的護工。這時手機震動,收到王強的消息:“已在醫(yī)院抓獲冒充護工的同伙,母親安全!”
劉志在黑暗中狂笑:“沒用的!這平臺的電話線直接連到信號塔基站,只要我按下這個按鈕……”
林悅突然想起李小雨筆記本里的記錄,信號塔坍塌事故的調(diào)查報告中提到,塔頂有備用避雷裝置。她摸到身后的金屬爬梯,用力推向旁邊的電纜架。
電火花瞬間迸發(fā),劉志身上的對講機突然爆炸,他慘叫著倒在地上。林悅趁機解開護工的繩子,就在這時,她看到劉志掙扎著抓起地上的老式電話,聽筒里傳來刺啦的電流聲。
“你逃不掉的……”一個冰冷的聲音從聽筒和劉志口中同時發(fā)出,劉志的眼睛變成幽綠色,身體以詭異的姿勢扭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