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那個孩子的尸體,被太奶奶藏在了床板下面?
就在這時,手機的光線突然晃了一下,林晚秋看到那個裹在藍花布里的孩子動了一下。布角被風吹開,露出了孩子的臉——那是一張蒼白的小臉,眼睛閉著,嘴唇發紫,可嘴角卻微微上揚,像是在笑。
林晚秋嚇得手機都掉在了地上,光線熄滅的瞬間,她感覺到有只手抓住了她的腳踝。那只手冰冷刺骨,指甲很長,嵌進了她的皮膚里,像是要把她拖進床板下面。
“啊——!”林晚秋尖叫著想要掙脫,可那只手抓得很緊,她越是掙扎,指甲嵌得越深,鮮血順著腳踝流下來,滴在床板上,被木頭瞬間吸了進去。
床板下面傳來一陣細微的笑聲,那笑聲尖銳刺耳,像是孩子的哭聲,又像是女人的哀鳴。林晚秋看到床板上的指甲印開始滲血,暗紅色的血珠順著木紋流下來,在地上匯成一條小小的溪流,朝著她的方向流過來。
“別抓我!別抓我!”林晚秋哭喊著,她突然想起老支書說的話,太奶奶用香樟木鎮著臟東西,那香樟木的味道是不是能驅邪?她掙扎著爬起來,抓起身邊的木棍,朝著床板下面狠狠砸去。
“咚!咚!咚!”木棍砸在床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赡侵蛔ブ_踝的手不但沒松,反而更用力了,指甲幾乎要穿透她的皮膚,碰到骨頭。
就在林晚秋快要絕望的時候,她突然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是奶奶煮紅薯粥的香味。那香味從堂屋飄過來,帶著溫暖的氣息,瞬間驅散了西廂房里的腥臭味。
抓著她腳踝的手突然松了,床板下面的笑聲也消失了。林晚秋趁機爬起來,連滾帶爬地沖出西廂房,跑進堂屋。
堂屋里,奶奶的黑白照片放在供桌上,供桌前擺著一碗紅薯粥,粥還冒著熱氣,香味就是從這里飄出來的。
林晚秋愣在原地,眼淚瞬間流了下來。她走到供桌前,看著奶奶的照片,哽咽著說:“奶奶,是你嗎?是你在保護我嗎?”
照片里的奶奶還是那樣慈祥地笑著,沒有回答。可那碗紅薯粥的熱氣,卻像是一雙溫暖的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驅散了她身上的寒意。
林晚秋端起那碗紅薯粥,一口一口地喝著。粥的溫度順著喉嚨滑進胃里,暖得她渾身都在發抖。她突然想起奶奶小時候給她煮紅薯粥的樣子,奶奶總是把最甜的那塊紅薯留給她,還說:“晚秋啊,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好好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扛過去?!?/p>
喝完粥,林晚秋感覺身上有了力氣。她知道,奶奶一直在保護她,她不能就這樣放棄。她決定重新回到西廂房,把床板下面的秘密徹底揭開,不讓那個臟東西再害人。
她拿起供桌上的蠟燭,點燃后走進西廂房。燭光搖曳,照亮了床板下面的景象。那個裹在藍花布里的孩子還躺在那里,可那只蒼白的手已經不見了,骸骨的指骨也恢復了原樣,不再滲血。
林晚秋深吸一口氣,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掀開裹在孩子身上的藍花布。布下面,是一具小小的骸骨,骸骨的旁邊,放著一個小小的銀鎖,上面刻著一個“秋”字——那是奶奶給她的銀鎖,她小時候戴過,后來弄丟了,沒想到會在這里。
林晚秋拿起銀鎖,突然明白了一切。太奶奶當年把孩子的尸體藏在床板下面,不是為了困住臟東西,而是因為她舍不得孩子。那個孩子生下來就沒氣了,太奶奶悲痛欲絕,不愿意把孩子埋在冰冷的土里,就把孩子的尸體藏在了床板下面,和太爺爺的骸骨放在一起,想讓他們一家人永遠在一起。
可時間久了,孩子的怨氣越來越重,加上太爺爺被臟東西纏上的怨氣,兩種怨氣交織在一起,形成了新的臟東西,附在了床板上。奶奶知道這件事,所以一直不敢讓別人碰那張床,還在臨終前提醒她床板要松了,怕臟東西出來害人。
而村里人的死,不是臟東西害的,是他們自己的恐懼。他們聽說了老床的傳說,心里害怕,晚上睡覺時總覺得有東西在抓他們,于是拼命抓撓,最后把自己的指甲都抓斷了,失血過多而死。
林晚秋拿著銀鎖,走到床板下面,把銀鎖放在孩子的骸骨旁邊。她對著骸骨輕聲說:“太奶奶,太爺爺,還有小祖宗,我知道你們舍不得離開,可這里不是你們該待的地方。我會把你們的骸骨好好安葬,讓你們入土為安,以后不會再有人打擾你們了?!?/p>
說完,她看到孩子的骸骨旁邊,有一滴透明的水珠,像是眼淚,滴在木頭里,瞬間消失了。床板上的指甲印開始慢慢變淡,暗紅色的殘渣也不見了,那股腥臭味也漸漸消散。
林晚秋找來工具,小心地將太爺爺和孩子的骸骨取出。她按照村里的習俗,選了個風水好的地方,將他們安葬。之后的日子,村里恢復了平靜,再也沒有奇怪的事情發生。
林晚秋回到城里,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軌。但她偶爾還是會想起老宅子的那段經歷,想起奶奶的紅薯粥和慈祥的笑容。她把銀鎖放在床頭,當作一種紀念。
一天夜里,林晚秋睡得正香,恍惚間聽到一陣輕柔的笑聲。她睜開眼,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床邊,是奶奶。奶奶微笑著對她說:“晚秋,別怕了,一切都過去了?!闭f完,身影漸漸消散。林晚秋眼角滑落一滴淚,她知道,奶奶一直在守護著她,而那些被困在床板下的靈魂,也終于得到了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