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枕邊的低語
林薇是在第七個夜晚聽到那句話的。
凌晨兩點十七分,手機屏幕在床頭柜上泛著微弱的光,剛結束夜班編輯工作的她還沒完全睡熟,意識像泡在溫水里,混沌卻又帶著一絲清醒。窗外的老槐樹被風刮得沙沙響,影子投在窗簾上,像張牙舞爪的鬼影。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鉆進了耳朵——不是從窗外,不是從樓道,而是貼著枕頭,像有人趴在她耳邊輕輕說:“你的名字該換了。”
那聲音很輕,是個女人的嗓音,帶著點若有若無的潮濕感,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林薇猛地睜開眼,心臟“咚咚”地撞著肋骨,她抬手摸了摸耳邊的枕頭,冰涼的布料上沒有任何溫度,更別說人的氣息。
“誰?”她朝著空無一人的臥室喊了一聲,聲音里帶著剛睡醒的沙啞,還有藏不住的慌。
沒有回應。只有老舊空調外機發出的嗡嗡聲,還有自己急促的呼吸聲。林薇坐起身,打開床頭燈,暖黃色的光瞬間填滿房間。衣柜門關得好好的,陽臺的落地窗也鎖著,書桌上堆著沒看完的稿件,一切都和她睡前一模一樣。
“肯定是太累了,出現幻聽了。”她揉了揉太陽穴,自我安慰道。這陣子為了趕一個專題,她連續半個月每天只睡四個小時,出現幻聽似乎也說得通。
可躺下后,睡意卻徹底沒了。那句話像根細針,扎在她的腦子里,反復回響。“你的名字該換了”——換什么?換成什么?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翻出手機搜“半夜聽到有人說換名字”,跳出來的全是封建迷信的帖子,說什么“被臟東西纏上了”“名字和八字不合”,看得她后背發涼,趕緊關掉了頁面。
林薇是土生土長的南方人,從小在無神論家庭長大,可自從三個月前搬進這套老房子,怪事就沒斷過。
這套房子在市中心的老小區里,樓齡比林薇的年紀還大,墻體上爬滿了青苔,樓道里的聲控燈總是壞,走夜路得靠手機照明。當初選擇這里,是因為租金便宜,而且離公司近,步行只要十分鐘。房東是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簽合同的時候反復叮囑她:“晚上聽到什么動靜都別開門,也別往外看。”林薇當時只當老太太年紀大了,愛說些奇怪的話,沒放在心上。
搬進第一天,她就發現臥室的衣柜有點不對勁。衣柜是嵌入式的,和墻體連在一起,表面刷著白色的油漆,已經有些剝落。她想把衣服掛進去,卻發現衣柜深處好像塞著什么東西,硬邦邦的,推不動。她喊來房東,老太太卻說:“那是墻體的一部分,別動它。”從那以后,她就沒再碰過衣柜深處。
后來,怪事越來越多。有時她晚上加班回家,會發現客廳的燈是開著的,可她早上出門明明關了;有時放在書桌上的筆會莫名其妙地跑到地上;最讓她害怕的是,有一次她半夜醒來,看到衣柜的門開了一條縫,里面好像有個黑影,一動不動地站著。她趕緊打開燈,衣柜門卻是關著的,什么都沒有。
她以為是自己太敏感,直到第七個夜晚,聽到了那句“你的名字該換了”。
第二天早上,林薇頂著黑眼圈去上班。同事兼閨蜜蘇曉看到她這副模樣,湊過來問:“你昨晚沒睡好?臉色這么差。”
林薇猶豫了一下,把昨晚聽到的事告訴了蘇曉。蘇曉是個膽子大的姑娘,聽完后卻皺起了眉:“你別嚇我啊,那房子該不會真有問題吧?我早就跟你說,老小區的房子別亂租,你不聽。”
“可房東老太太看著挺和善的啊。”林薇說。
“和善不代表沒問題。”蘇曉想了想,“要不這樣,今晚我去你那兒住,看看能不能聽到什么。”
林薇點點頭,心里稍微踏實了點。有個人陪著,總比自己一個人擔驚受怕強。
晚上,蘇曉拎著行李箱來到林薇家。她環顧了一圈屋子,皺著眉說:“這房子陰氣有點重啊,你看這窗戶,對著后面的巷子,通風是通風,可總覺得怪怪的。”
林薇沒接話,只是把臥室的被子鋪好,讓蘇曉睡在外側。兩人洗漱完后,躺在床上聊天,聊到快十二點才睡著。
不知睡了多久,林薇突然被一陣涼意驚醒。她睜開眼,看到蘇曉睡得正香,可臥室的窗戶卻開著,風從外面灌進來,吹得窗簾飄來飄去。她明明記得睡前把窗戶鎖好了,怎么會開呢?
就在她準備起身關窗戶的時候,那個聲音又響了——還是貼著枕頭,女人的低語:“你的名字該換了。”
這次,林薇聽得更清楚了,那聲音里好像還帶著點哭腔,黏糊糊的,像鼻涕蟲爬在皮膚上。她嚇得渾身僵硬,不敢動,也不敢出聲。
“怎么了?”旁邊的蘇曉被她的動靜吵醒,揉了揉眼睛,“你怎么不睡啊?”
林薇指著自己的耳朵,聲音發顫:“你……你沒聽到嗎?有人在說話。”
蘇曉豎起耳朵聽了聽,搖搖頭:“沒有啊,只有風聲。你是不是又出現幻聽了?”
林薇咬著唇,沒說話。她知道,這次不是幻聽,那個聲音真的存在。
蘇曉看出她的害怕,坐起身,打開床頭燈:“別自己嚇自己了,可能是風聲太像人聲了。要不我們把窗戶關上,再睡一會兒?”
林薇點點頭。蘇曉下床關窗戶,走到窗邊的時候,突然“咦”了一聲:“林薇,你看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