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李娟就消失了,只有地上的灰燼還在,還有那個布娃娃在我手里。我看著布娃娃,突然想起入職夜在3號爐里看到的那縷長發,還有登記簿上的“28歲”,原來她就是那個女人。
回到值守室,我把布娃娃放在桌上,剛坐下,座機就響了。是老張打來的,他說城南的孤兒院今天聯系了殯儀館,說有個十五歲的女孩,想找十年前去世的媽媽,名字叫李娟。
我心里一震,拿著布娃娃就往城南的孤兒院跑。夜風吹在臉上,我卻一點都不覺得冷。我知道,李娟的心愿,終于可以實現了。
第五章:最后的夜班
入職一個月,我已經習慣了殯儀館的夜班,也習慣了那些奇怪的事。可今天,是我的最后一個夜班,因為我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在一家公司做文員,雖然工資不高,但至少不用再面對這些詭異的事情了。
老張來給我送離職手續時,手里拿著一個紅色的信封:“這是殯儀館給你的獎金,你這一個月表現不錯,沒出什么差錯。”
我接過信封,感覺沉甸甸的。“謝謝張哥,”我說,“這一個月,麻煩你了。”
老張笑了笑:“沒事,以后有空常來看看。對了,今晚可能會有點不太平,你多注意點。”
我心里一緊,問:“怎么了?”
老張皺了皺眉:“今天是七月十五,鬼節,殯儀館的陰氣會比平時重很多。你晚上盡量待在值守室,別出去。”
我點了點頭,送走老張后,坐在值守室里,看著桌上的離職手續,心里有點復雜。這一個月,雖然遇到了很多可怕的事,但也讓我明白了很多道理。那些被困在殯儀館的靈魂,其實都只是有未了的心愿,只要幫他們完成心愿,他們就會安心離開。
晚上十點,我正在整理東西,突然聽見外面傳來“嗚嗚”的哭聲,像是有很多人在哭。我走到窗邊,撩開窗簾一角,看見殯儀館的院子里站滿了人影,都是模糊的,看不清臉。他們穿著各式各樣的衣服,有的穿著壽衣,有的穿著日常的衣服,手里拿著紙錢,在院子里走來走去。
“林默。”
有人在叫我的名字,聲音很熟悉,是李娟。我回頭,看見李娟站在值守室的門口,穿著白色的連衣裙,頭發已經干了,臉上有了一點血色。
“你怎么來了?”我愣了愣,下意識往后退了半步。她上次消失后,我已經把布娃娃送到了孤兒院——那個叫小雅的女孩抱著娃娃哭了很久,說娃娃衣服上的花紋,是媽媽生前繡的。
李娟沒有進來,只是站在門口的陰影里,裙擺輕輕晃著,沒有了之前的寒氣。“我來謝謝你,”她的聲音很輕,像落在水面的羽毛,“小雅說,她收到娃娃了,還說……她不怪我了。”
我心里一暖,剛想說話,院子里的哭聲突然變大了,那些模糊的人影開始往值守室這邊走,腳步輕飄飄的,沒有一點聲音。李娟的臉色沉了下來,轉身擋住門口:“今晚是鬼節,怨氣重的魂會出來找替身,你別出去。”
“那你怎么辦?”我看著她單薄的背影,突然有點擔心。
她回頭笑了笑,那是我第一次看見她笑,眼角還有淺淺的梨渦:“我心愿了了,馬上就要走了。倒是你,記得把這個帶上。”她抬手扔過來一個東西,我伸手接住,是之前那個玉墜,被擦得干干凈凈,透著溫潤的光。
“這是……”我想起入職夜的驚魂,眼眶有點發熱。
“是你前女友讓我交給你的,”李娟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她說她不放心你,讓你別總活在過去里。林默,好好生活。”
話音剛落,她就消失了。院子里的哭聲也漸漸停了,那些人影像霧一樣散開來,融進了夜色里。我攥著玉墜,坐在值守室里,看著窗外的月亮,突然覺得心里很平靜。
凌晨四點,我收拾好東西,最后看了一眼值守室。桌上的登記簿還攤開著,昨天的記錄欄里,用藍筆寫著“一切正常”,墨跡干得很透。我鎖上鐵門,把鑰匙放在門口的信箱里,轉身往殯儀館外走。
風還是有點涼,可吹在臉上,卻沒有了之前的寒意。焚化爐的煙囪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像是在跟我告別。我回頭看了一眼,殯儀館靜靜地站在山腳下,沒有了之前的陰森,反而透著一絲溫柔。
走到路口時,我看見一輛出租車停在路邊,司機師傅探出頭來:“小伙子,要走嗎?”
我點點頭,坐進車里。車子發動時,我又回頭看了一眼殯儀館,它已經變成了一個小小的影子,藏在樹林里。我摸了摸口袋里的玉墜,輕輕笑了笑。
或許,那些所謂的靈異,不過是那些未了的心愿,在等著一個被傾聽的機會。而這個夜班,不僅讓我遇見了那些“魂”,更讓我放下了心里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