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床板的時候,鏡子里突然多出一個人影。那是一個穿著暗紅色旗袍的女人,長發披肩,臉色慘白,正站在林墨身后,幽幽地看著她。
林墨猛地回頭,身后空無一人。再看鏡子時,那女人的身影已經消失了,只有鏡子表面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汽,像是有人剛剛在鏡子前呵了口氣。
床板上的血跡也不見了,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覺。
林墨再也不敢待在房間里,抓起手機和鑰匙就沖出房門,連拖鞋都沒來得及換。院子里的風很冷,吹在身上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跑到院門口,手忙腳亂地打開門鎖,沖到巷子里才發現外面一片漆黑,只有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狗吠。
這個時間根本沒有出租車,手機又沒有信號。林墨站在巷口,看著老宅黑漆漆的大門,心里又怕又無助。她該去哪里?
就在這時,巷口傳來一陣自行車鈴鐺聲,一道手電筒的光柱晃了過來。林墨趕緊躲到墻角,看到一個穿著雨衣的老頭騎著自行車慢慢過來,車后座上綁著一個竹編的籃子,里面似乎裝著什么東西。
“誰在那里?”老頭停下自行車,用手電筒照著林墨藏身的方向。
“阿……阿姨爺,我是剛搬來晚香居的住戶,”林墨從墻角走出來,聲音還在發顫,“我……我房間里好像進了小偷,能不能借您電話用一下?”
老頭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手電筒的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幾秒:“晚香居?你是林家的丫頭?”
“您認識我外婆?”林墨驚訝地問。
“何止認識,”老頭嘆了口氣,關掉手電筒,“我是隔壁的老王頭,你外婆在世的時候,我們是鄰居。這深更半夜的,你怎么跑出來了?”
林墨把剛才的經歷簡單說了一遍,老王頭聽完皺起眉頭,沉默了半天說:“你先別急,可能是老房子太久沒人住,有些不干凈的東西。先進屋再說吧,外面冷。”
“我不敢回去……”林墨搖搖頭,想起床板上的血跡和鏡子里的女人,她就渾身發冷。
“別怕,我陪你進去看看?!崩贤躅^把自行車停在門口,從車籃里拿出一個布包遞給林墨,“這是我家老婆子做的桂花糕,剛出鍋的,你墊墊肚子。”
林墨接過還帶著溫度的布包,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跟著老王頭回到院子里,她發現剛才自己匆忙中沒來得及關正房的門,昏黃的燈光從門縫里透出來,在地上投下一道長長的影子。
老王頭走進正房,先是環顧了一圈,然后徑直走到拔步床前,掀開床幔仔細看了看,又彎腰檢查了床板?!皼]什么異常啊,”他直起身說,“是不是你太緊張看錯了?”
林墨走到床邊,床板干干凈凈,別說血跡了,連一點污漬都沒有。梳妝臺上的鏡子也很干凈,沒有水汽,更沒有什么人影。難道真的是幻覺?
“老房子嘛,晚上是有點瘆人,”老王頭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外婆在世的時候,就喜歡晚上點香唱歌,她說這樣能安神。可能是你剛住進來,還不習慣。”
“我外婆喜歡唱歌?”林墨第一次聽到這些事。
“是啊,她年輕時是唱評彈的,嗓子好得很,”老王頭嘆了口氣,“后來不知道怎么就不唱了,整天把自己關在屋里焚香,身上總帶著一股特別的香味,跟你這房子里的味道差不多。”
林墨這才明白,那奇異的香氣可能和外婆有關。她看著床上的旗袍,突然想起母親的照片里,母親年輕時也穿過一件類似款式的旗袍。
“王爺爺,我外婆是怎么去世的?”林墨忍不住問。
老王頭的臉色暗了下來,沉默了半天說:“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只記得那年秋天,突然就聽說她沒了。當時你母親已經嫁人了,回來辦喪事的時候哭得很傷心,沒過多久就搬走了?!彼D了頓,又說,“對了,你外婆去世前,好像總說自己房間里有聲音,還說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林墨的心沉了下去,看來這房子確實有問題。
“你要是實在害怕,就先去我家湊合一晚,”老王頭說,“我家老婆子今晚回娘家了,正好空著一間房?!?/p>
林墨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她實在不敢一個人留在這老宅里了。
跟著老王頭走出院子的時候,林墨回頭看了一眼正房的窗戶,窗簾拉得嚴嚴實實,什么都看不見。但她總覺得,有雙眼睛正在黑暗里看著她離開。
老王頭家就在巷子另一頭,是一座普通的平房,院子里種著幾棵桂花樹,雨后的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桂花香,沖淡了老宅里那股奇異的香氣。
“你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崩贤躅^把林墨領到客房,又給她倒了杯熱水,“這老宅子有些年頭了,難免有些怪事,別往心里去?!?/p>
林墨點點頭,接過水杯說了聲謝謝。等老王頭離開后,她鎖上房門,靠在門后慢慢滑坐在地上。今天發生的一切像一場噩夢,讓她渾身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