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故宮夜話》（第7頁）

“這么晚了誰在御花園？”林墨心生疑惑，故宮的夜游項目早就結(jié)束了，工作人員也不會在深夜吹奏樂器。她想起老張的話，決定去看看。

穿過連接永和宮和御花園的抄手游廊，笛聲越來越清晰。林墨躲在假山后，看到千秋亭的石桌上擺著一盞蓮花燈，燈旁放著幾個皮影人偶，正是她白天修復(fù)的那些。吹笛女子背對著她，烏黑的長發(fā)垂到腰間，裙擺上繡著的云紋在燈光下若隱若現(xiàn)。

女子吹完一曲，拿起“云袖”皮影，用手指輕輕操控著，嘴里低聲念叨：“姐姐，你看這月亮多圓啊，就像當年我們在儲秀宮賞月時一樣……”

林墨這才發(fā)現(xiàn)，女子的手腕上戴著一串紫檀木佛珠，佛珠的縫隙里嵌著紅色的粉末，像是干涸的血跡。她不小心碰掉了假山的一塊碎石，“啪”地落在地上。

女子猛地回頭，臉上沒有任何五官，只有一片空白的皮膚，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白光！

“啊！”林墨嚇得轉(zhuǎn)身就跑，笛聲突然變得尖銳刺耳，像是無數(shù)根針在刺向耳膜。她感覺有人在身后拉扯自己的衣角，回頭一看，那些皮影人偶不知何時飄到了空中，“云袖”皮影的手指正指著她的后背，嘴角咧開一個詭異的笑容。

懷表在兜里劇烈震動起來，表蓋彈開后發(fā)出金色的光芒，將追來的皮影逼退了幾步。林墨趁機跑到千秋亭附近的連理樹下，抱著樹干大口喘氣。這棵樹是清代乾隆年間栽種的，兩棵樹干在半空纏繞在一起，象征著帝后和睦，據(jù)說有辟邪的作用。

“姑娘別怕，我不會傷害你。”女子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不再尖銳，恢復(fù)了之前的哀怨。林墨回頭一看，女子的臉上已經(jīng)有了五官，清秀溫婉，只是眼睛里沒有瞳孔，一片漆黑。

“你是誰？為什么操控皮影害人？”林墨握緊懷表，光芒在她身前形成一道屏障。

女子嘆了口氣，拿起“云袖”皮影：“我叫月娘，曾是儲秀宮的宮女。這皮影是我姐姐云袖，當年她因為頂撞了慈禧太后，被做成皮影用來‘影祭’，魂魄被鎖在驢皮里不得超生。我偷偷藏起她的皮影，每晚在這里吹笛安撫她的冤魂。”

林墨這才注意到，女子的脖頸處有一道深深的勒痕，像是被白綾勒過的痕跡。“你……你也死了？”

“我當年為了保護姐姐的皮影，被太后賜死在這千秋亭。”月娘的身影漸漸變得透明，“但我放心不下姐姐，魂魄一直徘徊在這里。這些皮影吸收了太多怨氣，已經(jīng)開始作祟，今晚若不是你的懷表鎮(zhèn)著，恐怕會傷及無辜。”她指向連理樹，“樹下埋著姐姐的骨灰，只有把皮影和骨灰合葬，她才能解脫。”

林墨看著月娘哀求的眼神，心中不忍。她按照月娘的指引，在連理樹的根部找到一塊松動的石板，掀開后露出一個小小的青花瓷壇，里面裝著灰白色的骨灰，壇子上刻著“云袖之位”四個字。

她將“云袖”皮影放在骨灰壇旁，懷表的光芒籠罩住兩者，皮影漸漸化作粉末，與骨灰融合在一起。月娘的身影發(fā)出柔和的光芒，對著林墨深深鞠了一躬：“謝謝你，姑娘。三百年了，我們姐妹終于可以團聚了。”

隨著最后一縷笛聲消散在夜風(fēng)中，月娘的身影和蓮花燈一起消失了，空中飄落下幾片白色的花瓣，像是梨花，又像是紙錢。林墨將骨灰壇重新埋好，在連理樹下放上一塊石頭作為標記。

回到宿舍時，天邊已經(jīng)泛起微光。林墨看著懷表內(nèi)側(cè)新出現(xiàn)的刻字：“姐妹情深，魂歸連理，下尋坤寧宮的鳳釵”，知道自己的探秘之路還未結(jié)束。故宮的紅墻里，還有無數(shù)的故事和冤屈在等待被發(fā)現(xiàn)，而她，將帶著祖父的遺愿，繼續(xù)在這深夜的禁城里尋找真相。

第六章：坤寧宮的詛咒

自從御花園的事后，林墨在故宮的夜晚行走時多了幾分謹慎。懷表上的“鳳釵”二字讓她把目標鎖定在坤寧宮——這座明清兩代皇后的寢宮，歷史上卻有多位皇后在這里離奇死亡，被稱為“中宮詛咒”之地。

她向老張打聽坤寧宮的舊事，老張的臉色比談?wù)撎偷顣r還要凝重：“坤寧宮不能隨便提，那里的陰氣是故宮最重的。光是清代就有三位皇后死在里面，有被廢后自盡的，有難產(chǎn)而死的，還有莫名暴斃的。民間都說坤寧宮的鳳位被詛咒了，誰坐誰倒霉。”

林墨在修復(fù)檔案中查到，坤寧宮在清末曾進行過一次大修，當時的工匠在皇后的鳳榻下發(fā)現(xiàn)了一支斷裂的鳳釵，釵頭鑲嵌的珍珠已經(jīng)不知所蹤，只留下一個空洞的底座。檔案里附了一張鳳釵的草圖，釵身上雕刻著鳳凰戲牡丹的圖案，斷裂處有明顯的敲擊痕跡。

“這支鳳釵很可能是孝哲毅皇后阿魯特氏的。”林墨指著檔案上的日期，“大修的時間正好是她去世后第二年。歷史記載她是吞金自盡的，但民間傳言她是被慈禧太后逼死的，死前曾砸碎過自己的鳳釵。”

老張看著草圖，眉頭緊鎖：“阿魯特氏是同治皇帝的皇后，和慈禧太后婆媳不和是人盡皆知的事。同治帝駕崩后，她確實在坤寧宮自盡了，但具體死因一直是謎。要是這支鳳釵是她的，恐怕藏著不小的秘密。”他遞給林墨一把黃銅鑰匙，“這是坤寧宮西暖閣的鑰匙，今晚你自己去吧，我這把老骨頭經(jīng)不起折騰了。”

深夜的坤寧宮比太和殿更顯陰森。宮門口的石獅子眼睛被涂成了紅色，在月光下像是在流血。殿內(nèi)供奉著薩滿教的神位，掛滿了五顏六色的幡旗，空氣中彌漫著陳舊的香火味和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林墨按照檔案記載，在鳳榻前的地磚上找到了一塊松動的磚塊。她用工具撬開磚塊，發(fā)現(xiàn)下面有一個暗格，里面放著一個紫檀木首飾盒。盒子打開的瞬間，一股寒氣撲面而來，里面鋪著的明黃色錦緞已經(jīng)發(fā)黑，中央放著一支斷裂的鳳釵，正是檔案里記載的那支。

鳳釵的斷裂處殘留著暗紅色的痕跡，像是干涸的血跡。林墨剛想拿起鳳釵，殿內(nèi)突然刮起一陣陰風(fēng)，神位前的燭火劇烈搖晃，幡旗纏繞在一起，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

“誰在動我的鳳釵？”一個凄厲的女聲在殿內(nèi)回蕩，鳳榻上赫然出現(xiàn)一個穿著皇后朝服的虛影，面色慘白，嘴角流著金色的液體，像是融化的金子。她的雙手緊緊抓著鳳榻的邊緣，指甲深深嵌入木頭里，留下十個血洞。

林墨的懷表自動彈開，光芒形成一道屏障護住她。虛影看到懷表，突然發(fā)出一聲尖叫：“是你！你帶著他的東西來了！”她飄到林墨面前，朝服的袖口滲出鮮血，“當年就是他把金塊塞進我嘴里，逼我自盡！你還我鳳釵！還我性命！”

“你是阿魯特皇后？”林墨鼓起勇氣問道，“是誰逼死你的？不是說你吞金自盡嗎？”

虛影的眼睛變成了血紅色，指著鳳釵斷裂處：“這鳳釵是同治爺送我的定情信物，我死前用它砸向慈禧太后，卻被李蓮英奪過去打斷了。他們說我吞金自盡，其實是李蓮英奉太后旨意，撬開我的嘴塞進金塊活活噎死的！”她的聲音越來越激動，殿內(nèi)的燭火全部熄滅，“我死不瞑目，鳳釵的珍珠被他們藏了起來，讓我的魂魄永遠困在坤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