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在干什么?”李寧令哥心里默默的想著,此時,他如遭雷擊,渾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想沖到房門前,想要推門進去,理智卻又死死的將他定在原地——他看到門口站著兩名親衛(wèi),那是父親最忠心的爪牙,只要他敢異動,定會被當場斬殺。
他只能蜷縮在門外的角落,那里堆放著一些雜物,正好能遮住他的身影。房間里的聲音不斷傳來,妻子的慘叫、求饒,父親的獰笑、斥罵,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尖刀,狠狠扎在他的心上。
他死死咬著嘴唇,直到嘗到血腥味,才勉強沒讓自己喊出聲來。拳頭攥得咯咯作響,指甲深深嵌進肉里,鮮血順著指縫流下,滴落在地上,與塵土融為一體。他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眼中充滿了痛苦、憤怒、屈辱,卻還有一絲難以言說的恐懼——他怕,怕父親會殺了他,怕這個搖搖欲墜的“王國”徹底崩塌。
不知過了多久,房間里的聲音漸漸平息,只剩下沒移氏壓抑的嗚咽聲。李寧令哥如同虛脫一般,癱坐在地上,淚水無聲地滑落,混合著臉上的塵土,留下兩道清晰的淚痕。他覺得自己像個徹頭徹尾的廢物,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只能在這里像條狗一樣,聽著她被侮辱,卻什么也做不了。
夜色漸深,李元昊終于帶著滿足的獰笑離開了西廂房,臨走時還不忘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房門,仿佛在宣告自己的所有權(quán)。
房門被“吱呀”一聲推開,沒移氏扶著墻,踉踉蹌蹌地走了出來。她的衣衫被撕扯得破爛不堪,露出的肌膚上布滿了青紫的瘀傷,頭發(fā)散亂,臉上淚痕交錯,眼神空洞得如同死灰,哪里還有半分之前的嬌艷模樣。
她一步步從李寧令哥的房間挪回自己的房間,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身體的疼痛遠不及心中的絕望。推開房門,她卻看到李寧令哥正坐在桌前,背對著她,肩膀微微顫抖。
聽到動靜,李寧令哥猛地回過頭,看到妻子這副模樣,心疼得無以復加。他連忙起身,想要上前攙扶,聲音哽咽:“夫人……我……”
“別碰我!”沒移氏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被毒蛇咬了一樣,眼中迸發(fā)出強烈的恨意和鄙夷,“你滾!給我滾!”
李寧令哥僵在原地,伸出的手停在半空,臉上血色盡失。
“你不是男人!你是個懦夫!”沒移氏歇斯底里地尖叫,聲音嘶啞,“我被你父親那樣侮辱,你聽不見嗎?你是不是就在門外看著,卻又什么都不敢做!你眼睜睜看著我被欺負,卻像個縮頭烏龜一樣躲著!你還有臉來關(guān)心我?你配嗎?”
她隨手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濺:“我真是瞎了眼,才會嫁給你這樣的廢物!你父親是禽獸,你就是幫兇!你們李家的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我……我不是故意的……”李寧令哥想要辯解,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那么蒼白無力。他確實什么都沒做,確實是個懦夫,無論怎么解釋,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不是故意的?”沒移氏冷笑,淚水再次涌出,“那你告訴我,誰是故意的?故意看著我被你父親糟蹋?李寧令哥,我恨你!我恨不得殺了你!”
她的話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在李寧令哥的心上。他的臉漲得通紅,又變得慘白,羞憤、屈辱、憤怒、痛苦……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他撕裂。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死死低著頭,看著地上的碎片,仿佛那是他破碎的尊嚴。
沒移氏看著他這副模樣,心中的恨意更濃,卻也多了一絲絕望。她知道,再罵下去也沒用,這個男人,已經(jīng)被恐懼和懦弱徹底吞噬了。
她轉(zhuǎn)身走到床邊,背對著李寧令哥,用被子死死裹住自己,身體依舊在不住地顫抖。房間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只有兩人壓抑的呼吸聲,和窗外偶爾傳來的守城士兵的吆喝聲,更顯得凄涼。
李寧令哥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彈。妻子的罵聲還在耳邊回響,父親那猙獰的面孔、妻子那絕望的眼神、自己那懦弱的身影,在他腦海中不斷交織。他覺得自己的頭快要炸開了,一股從未有過的怒火和殺意,如同巖漿般在心底翻涌。
他慢慢抬起頭,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死死盯著房門的方向,那里,是他父親李元昊的住處。
夜色更深了,允吾縣城被濃重的黑暗籠罩,只有城頭的火把還在搖曳,映照著這座充滿罪惡與絕望的城池。一場新的風暴,正在這寂靜的夜晚悄然醞釀,而這場風暴的中心,正是這座搖搖欲墜的府邸,和這對被仇恨與屈辱裹挾的年輕夫妻。
沒人知道,今夜發(fā)生在西廂房的一切,將會給這座孤城帶來怎樣的變數(shù),只知道,那扇緊閉的房門背后,掩藏的不僅是一段屈辱的過往,更是一顆即將爆發(fā)的復仇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