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銀兩相濟急,豪情意更真
堂屋里的茶香還未散盡,薛禮正說著要去柳家提親的打算,語氣里卻忽然多了幾分遲疑,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腰間的玉帶,眼神有些閃躲。
岳飛坐在旁邊,臉上也帶著幾分局促,方才談論婚事時的爽快勁兒淡了不少,端著茶碗的手微微收緊,指節都泛了白。
劉進正聽著薛禮說柳家的規矩,沒察覺兩人的異樣,倒是劉基目光一掃,見薛禮喉結動了動像是有話難說,岳飛則低頭盯著茶碗里的茶葉,頓時明白了七八分。他悄悄碰了碰劉進的胳膊,朝兩人的方向遞了個眼色。
劉進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對啊,岳飛和薛禮剛學藝歸來,這些年在外想必沒什么積蓄,成婚要備的聘禮、宴席、衣裳,哪一樣不要花錢?尤其薛禮家里只剩他一人,岳飛還要顧及岳母,手頭定然不寬裕。
他心里暗罵自己粗心,光顧著催婚,倒忘了這茬。
“那個……”薛禮終于忍不住開口,聲音有些干澀,“德修,我……”
“仁貴,你是不是手頭緊?”劉進直接打斷他,語氣坦然,“有啥不好意思說的?咱們兄弟,還分這個?”
薛禮被說中了心思,臉一下子紅透了,訥訥道:“我這些年跟著師傅學藝,沒攢下什么銀錢,柳家那邊的聘禮,還有辦宴席的花銷……”
岳飛也跟著點頭,聲音低沉:“我也是,這十年全靠師傅接濟,家母手里也不寬裕,若是要辦婚事,確實……”話說到一半,他便說不下去了,畢竟是七尺男兒,當著兄弟的面說自己沒錢,實在有些難堪。
劉進看著兩人窘迫的模樣,心里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他轉頭問劉基:“伯溫兄,家里如今能調動的現銀有多少?”
劉基略一思忖,答道:“庫房里常備的碎銀和銅錢不算,成色足的銀子大概有三百多兩,應付尋常開銷綽綽有余。”
劉進這才松了口氣。他平時從不過問家產,只知道父親留下的家底不算薄,卻沒想到能有這么多。看來劉基這些年把產業打理得確實不錯。
“仁貴,鵬舉,”他轉向兩人,語氣斬釘截鐵,“你們的婚事,錢的事不用愁,全由我來張羅。聘禮、宴席、新衣,都按體面的來,不能委屈了柳家妹子和蘭姑娘。”
“這怎么行!”岳飛立刻擺手,臉漲得通紅,“德修,我們已經受你太多恩惠,哪能再讓你破費?”
薛禮也跟著道:“是啊,德修,我再想想別的法子,哪怕先去縣里打些零工,總能湊出來的。”
“打零工?”劉進挑眉,“等你們湊夠錢,柳家妹子和伯母要等到什么時候?”他看著薛禮,“仁貴,你忍心讓柳家妹子再等?她盼你回來盼了九年,如今你回來了,婚事拖得越久,她心里越不安。”
又轉向岳飛:“鵬舉,伯母年紀大了,最大的心愿就是看著你成家立業。你難道要讓她再為你的婚事操心?”
兩人被問得啞口無言,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確實,柳氏這些年的等待,岳母日夜的期盼,都經不起再拖延。
劉進放緩了語氣,拍了拍兩人的肩膀:“咱們從小一起爬樹掏鳥窩,一起下河摸魚蝦,誰跟誰啊?我出錢幫你們辦婚事,不是施舍,是兄弟情分。將來你們有了本事,還怕沒機會報答我?到時候多幫襯著我些,比什么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