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送來的草藥,帶著泥土的腥氣,卻也是這絕境中唯一的希望。
喬峰(獨孤求敗)看著那幾株奇形怪狀的草藤,又看向氣息奄奄卻目光堅定的英處俊。他一生豪邁,不屑這等嗟來之食,尤其是來自一只扁毛畜生。
但……胸膛那撕心裂肺的痛,和眼前老道那不惜燃命救他的決然,讓他將那份傲氣壓了下去。
他默不作聲,伸手抓過那株紫色的“紫心斷續草”,塞入口中,狠狠咀嚼起來。
一股辛辣灼熱的汁液瞬間充斥口腔,順著喉嚨滑下,所過之處,竟升起一股奇異的暖流,緩緩滋養著干涸碎裂的經脈。
同時,他將嚼爛的草渣,敷在胸前最猙獰的傷口上。一陣清涼之意覆蓋了火辣辣的疼痛。
英處俊見狀,蒼老的臉上露出一絲欣慰。他也艱難地拿起“活血藤”,小口咀嚼吞咽。一股溫和的藥力散開,讓他幾乎熄滅的生命之火,稍微穩定了一絲。
“咕。”
神雕見他們服下草藥,低鳴一聲,似乎頗為滿意。它踱步到不遠處一塊巖石上,收攏翅膀,如同一個沉默而忠誠的衛士,開始假寐。
谷底陷入了奇異的寂靜。只剩下風吹過崖壁的嗚咽,和兩人粗重而痛苦的喘息。
藥力逐漸化開。喬峰能感覺到,那股暖流正頑強地修復著他幾乎斷絕的心脈,雖然緩慢,但確實穩住了他不斷滑向深淵的生命。
他看向閉目調息的英處俊,終于問出了盤旋已久的疑問:“你究竟是誰?從何處來?為何……要如此救我?”
英處俊沒有睜眼,聲音飄忽,仿佛來自很遠的地方:“老道……英處俊。一個本該歸于塵土,卻意外在此停留的過客。”
他頓了頓,反問道:“你可曾想過,降龍十八掌,為何是十八掌,而非十七掌,或十九掌?”
喬峰一怔,不明所以。這老道思維跳脫,前言不搭后語。“此乃丐幫絕學,代代相傳,自有其道理。”
“道理?”英處俊緩緩睜眼,目光深邃,“道理就是,創出此掌法的前輩,已將‘剛猛’二字走到了極致。十八掌,暗合某種天地至理,多一掌則溢,少一掌則缺。”
他話鋒一轉,語氣帶著一種超越時代的洞察:“但,剛不可久,柔不可守。物極必反。你的降龍掌剛猛無儔,天下無敵,可正因如此,剛極易折。聚賢莊……雁門關……你的剛猛,可曾護住你想護之人?”
這話如同最鋒利的針,精準無比地刺中了喬峰內心最深的痛處!阿朱慘死的畫面再次浮現,他雙目瞬間赤紅,氣息變得粗重而危險!
“你!”他猛地握拳,骨節爆響,殺意彌漫!這老道,在揭他的傷疤!
英處俊卻毫無懼色,平靜地與他對視:“憤怒無用。老道并非譏諷,而是告訴你一個事實。你若想以‘獨孤求敗’之名活下去,首先就要……敗了從前的自己。”
“敗了……自己?”喬峰眼中的赤紅稍退,被巨大的困惑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