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汝楨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這…下官實不知府中下人與衙門胥吏有這等關聯…定是他們私下勾結!”
“好一個私下勾結!”吳銘冷笑,又拿起另一份卷宗,“那我們再說說官倉存糧。據庫吏交代,以及本官核對近三年賬目,發現杭州府三大官倉,賬面存糧與實際盤存,相差竟高達五萬石!這些糧食,在水患發生前,就陸續被以‘平抑糧價’、‘調劑軍需’、‘暫借州縣’等名目調撥出去,但接收方憑證模糊,多數不知所蹤!而這些調撥批文,”吳銘的聲音陡然嚴厲,“皆有你潘布政使的簽押用??!這,難道也是胥吏能私下做主的?!”
五萬石!這個數字讓潘汝楨渾身一顫,臉色瞬間慘白如紙。他張了張嘴,想辯解那只是正常周轉或損耗,但在吳銘冰冷的目光和確鑿的賬目差異面前,任何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
“還有豪紳張奎,”吳銘步步緊逼,“強征流民為其做工,官府胥吏從中收取好處,為其提供便利。而這張奎,每年向你潘府‘敬獻’的節禮,遠超其正常營收所能支撐!他名下的田產、商鋪,多次與你有低價轉讓的交易記錄!這些,你又作何解釋?!”
一件件,一樁樁,或直接或間接的證據,被吳銘有條不紊地拋出,如同一步步收緊的絞索,套在潘汝楨的脖子上,讓他呼吸越來越困難。
吳銘并沒有拿出那最要命的、關于糧食最終流向和圍積的直接證據(這部分還在深挖),但僅憑目前這些,已經足夠構成一條清晰的、指向潘汝楨濫用職權、貪墨糧款、縱容乃至參與盤剝災民的證據鏈!
“潘汝楨!”吳銘猛地一拍案幾,聲如雷霆,“你身為朝廷二品大員,主政一方,代天子牧民!卻在天災之際,不思賑濟撫恤,反而縱容甚至指使屬下,克扣賑糧,盤剝災民,更與地方豪強勾結,倒賣官倉存糧,中飽私囊!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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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厲喝,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徹底擊潰了潘汝楨的心理防線。
他癱軟在椅子上,雙目失神,嘴唇哆嗦著,再也無法維持那可憐的鎮定。他知道,對方掌握的遠比他想象的要多,再狡辯下去,只會罪加一等。
“臣…臣…”他掙扎著想站起來跪下,卻渾身無力,最終滑落在地,伏地痛哭流涕,“臣有罪!臣糊涂!臣辜負皇恩!請欽差大人開恩?。 ?/p>
他開始了斷斷續續的交代,承認了自己默許甚至暗示下屬克扣賑糧、與張奎等豪紳有所往來、默許官倉糧食被“調劑”出去牟利等事實。但他依舊極力將責任淡化,聲稱自己所得不多,大多是被下面的人和中層官吏瓜分了,自己只是“失察”和“默許”。
吳銘冷冷地看著他表演,并不完全相信他的供詞。他知道,潘汝楨此刻的認罪,只是為了保命,試圖棄車保帥,將大事化小。
“潘汝楨,你的罪,自有國法裁決?!眳倾懘驍嗔怂目拊V,“本官問你,那五萬石官糧,究竟流向何處?被誰圍積?最終獲利者還有誰?你若想戴罪立功,就從實招來!”
這才是吳銘最關心的核心問題。扳倒一個潘汝楨固然重要,但更要揪出整個利益鏈條,追回被貪墨的糧食和款項,才能真正緩解災情。
潘汝楨聽到這個問題,渾身一僵,臉上露出了極大的恐懼,眼神閃爍,似乎陷入了激烈的掙扎。他張了張嘴,卻半晌說不出一個字。
顯然,那背后的利益網絡,牽扯之深,讓他即使到了這個地步,也不敢輕易吐露。
吳銘并不急,他知道火候已經到了。他揮了揮手:“將潘大人帶下去,好生看管。讓他好好想想,是繼續替那些人守著秘密,一起萬劫不復,還是爭取一個坦白從寬的機會?!?/p>
兩名錦衣衛上前,將癱軟如泥的潘汝楨架了出去。
堂內恢復了寂靜。吳銘揉了揉眉心,連續的高強度審訊和腦力博弈,讓他也感到一絲疲憊。
“大人,潘汝楨已然松口,為何不趁熱打鐵,逼問出糧食去向?”一名御史有些不解地問。
“逼問出來的,未必是全部,也未必是真。”吳銘搖搖頭,“他此刻心神已亂,但最深層的恐懼還在。讓他冷靜一下,在絕望中慢慢消化恐懼,反而更容易突破。而且…”
他目光深邃:“我們需要他開口,但不能只依賴他開口。他這條線要查,我們自己的調查更不能停。雙管齊下,才能確保萬無一失?!?/p>
他隨即下令:“立刻根據潘汝楨已承認的罪狀,簽發海捕文書,通緝豪紳張奎!對其所有產業、莊園進行徹底搜查!同時,加大力度審訊那些倉場、漕運相關的官吏,重點追查那五萬石糧食的最終去向!我要知道,每一粒糧食,到底進了誰的糧倉!”
“是!”眾人領命,精神振奮。案子取得重大突破,勝利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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