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雨茶寮,這座位于北平城南、看似普通的二層小樓,瞬間成為了吳銘所有調查力量的焦點。王伯調動了所有能動用的人手,或扮作茶客,或偽裝成販夫走卒,或遠遠賃下對面店鋪的閣樓,將茶寮內外圍得如同鐵桶一般,日夜不停地監視著進出往來的每一個人。
然而,連續兩日的嚴密監控,卻并未發現任何明顯異常。茶寮依舊生意興隆,說書的、賣唱的、閑聊的、談生意的,各色人等混雜,看似一切如常。那個被老仆提及、喜歡茉莉香片的王登,更是從未露面。
“伯爺,會不會是打草驚蛇了?或者那老仆只是隨口一說?”王伯有些焦躁地匯報。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三司官員隨時可能抵達,壓力越來越大。
吳銘站在臨時征用的監視點窗口,望著對面茶寮熙攘的人群,眉頭緊鎖。他相信自己的直覺,也相信那老仆在無意識狀態下透露的信息往往最真實。王登喜歡來這里,絕非偶然。
“不要只看表面。”吳銘沉聲道,“重點留意那些看似普通,但行為有細微異常的人。比如,長時間獨坐一隅、不與人交流卻頻繁觀察四周的;比如,與不同的人短暫接觸后迅速離開的;再比如,茶寮的伙計、掌柜,有沒有特別留意或暗中接觸某些特定客人?”
他現代審計工作中對于異常交易的敏感度,被應用到了這場古代的反間諜戰中。
命令下達,監視的目光變得更加銳利和富有針對性。
又過了一日,午后時分,一條關鍵信息終于被捕捉到!
一名監視的護衛發現,茶寮那個平時主要負責續水打掃、看似木訥的中年伙計,在給靠窗一桌客人續水時,手指極其迅速而隱蔽地在桌角下粘了什么東西!而那桌客人,是一名獨自喝茶、頭戴斗笠、看不清面容的灰衣人。
灰衣人稍坐片刻后離去,那名伙計很快便借口清理,走到那張桌子旁,手法嫻熟地將桌角下的小紙卷取走。
“跟上那個灰衣人!小心別暴露!”王伯立刻下令。
同時,另一組人則死死盯住了那個可疑的伙計。
灰衣人似乎頗為警覺,在巷子里七拐八繞,但最終進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棧。經查,此人用的是假路引,登記信息模糊。
而那個茶寮伙計,在下工之后,并未直接回家,而是繞道去了城西一處魚龍混雜的集市,在與一個賣山貨的販子討價還價時,巧妙地將一個紙卷塞入了對方手中!
“兩條線都跟住!查清他們的落腳點和聯系人!”吳銘接到匯報,精神大振!狐貍尾巴終于露出來了!這顯然是一個利用茶寮作為中轉站的情報傳遞網絡!
然而,就在吳銘準備下令,選擇合適時機抓捕一兩人進行突審,以期撕開缺口時,一個意想不到的訪客,再次于深夜來到了按察使司。
來的竟是燕王府長史葛誠,但這一次,他臉上再無往日那份從容或刻意的凝重,而是帶著一種真正的、難以掩飾的驚惶!
“吳大人!出大事了!”葛誠甚至來不及行禮,聲音發顫,臉色蒼白如紙,“王登……王登找到了!”
吳銘心中一凜:“找到了?在何處?是死是活?”他敏銳地察覺到葛誠的神色不對。
“是……是……”葛誠嘴唇哆嗦著,似乎難以啟齒,最終艱難地說道,“在王府后苑一口廢棄的枯井里……發現的……人已經……已經死了多時了!”
王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