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煜那縷跨越時空的警告,如同淬了冰的星刃,瞬間刺穿沈靜姝因“星核碎片”而起的僥幸,將那點微弱的希望凍成齏粉。心口的星鑰還殘留著殘魂湮滅前的冰涼悸動,靈臺深處的寂滅烙印卻驟然滾燙——那是被戳破陰謀的暴怒,是獵物識破陷阱的反噬。
陷阱!
針對她的傷勢,針對曦兒的星靈本源,針對整個帝國根基的毒網!
古神的爪牙竟已滲透到如此地步:既算準了她煉化烙印的焦灼,又摸透了她對前朝秘辛的執念,連“星核碎片”這枚餌,都裹著前朝余孽的糖衣。沈靜姝獨自立在乾元殿密室,四周流轉的星圖突然劇烈震顫,那些標注著勢力分布的銀線,在西市方向竟詭異地凝成蛛網形狀。她指尖撫過御案上的星紋,暗金紋路順著指縫爬向手腕,與寂滅烙印的灰芒在腕間劇烈碰撞,留下灼燒般的刺痛。
憤怒是最無用的燃料。她閉上眼,靈臺深處的混沌星璇陡然加速,裹挾著寂滅之力的神識如墨色暗流,悄無聲息地滲過殿宇的“鎮靈符”。這一次,她不再依賴星靈閣的耳目,要親手撫摸帝都的每一寸肌理,找出那些藏在陰影里的蛀蟲。
神識掠過宮墻,禁軍甲胄的肅殺氣中混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腐味;掃過吏部官署,星圖沙盤的檀香下埋著陰寒的咒術殘留;穿過市井喧囂,西市的煙火氣里突然浮出一縷熟悉的惡臭——與三年前古神祭壇的“寂滅之息”同源,卻裹著前朝皇室特有的“龍涎香”偽裝。
源頭在百曉樓地底!神識探入三尺深的巖層,果然觸到一個搏動的能量節點:扭曲的星骸碎塊嵌在祭壇中央,四周刻滿“織網者”的古老符文,三道暗金色的能量絲線從祭壇延伸,像毒蛇般鉆向城外,最終刺入隕星山脈的亂星霧中。
“前朝余孽勾結古神余黨……”沈靜姝的神識在祭壇上空盤旋,捕捉到符文流轉的頻率——竟與她幼時在皇室秘庫見過的“傳國星璽”紋路隱隱共鳴。她猛地收回神識,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唇角卻勾起淬了寒的弧度。
既然想引朕入隕星谷,那便讓你們嘗嘗引火燒身的滋味。
密室外傳來輕叩聲,蕭逸塵與秦岳已立于階下。前者指尖的三枚銅錢始終打轉,后者玄色鎧甲上的星紋因戰意而發燙。沈靜姝沒有多余廢話,將一枚刻著“破軍”符文的令牌拍在案上,星紋絹帛上的地圖瞬間亮起:
“蕭逸塵,晨曦閣啟用‘九轉護曦陣’,哪怕用星骸碎塊撐住結界,也得護好曦兒。對外繼續散播朕對星核勢在必得的消息,讓暗樁故意泄露‘影鱗衛已潛入隕星谷探路’的假訊。”
銅錢在蕭逸塵掌心停住,三枚皆覆。他抬頭時,鬢角的星紋已泛起青光:“臣請調張博士坐鎮內層結界,用‘心音石’實時監控公主狀態。”
“準。”沈靜姝轉向秦岳,指尖點在百曉樓的位置,地圖上立刻浮現出暗金色的困陣符文,“你的破軍營今夜便走密道潛入隕星谷,在碎星崖布下‘星隕陣’——記住,留活口,尤其是那個能操控祭壇的黑袍首領。”
她頓了頓,指尖劃過絹帛邊緣,一道灰芒順著紋路蔓延:“副將帶三千星寰軍,明日酉時三刻以‘星骸炮’轟開百曉樓地基。暗衛提前潛入地底,用‘星髓針’釘死祭壇的三個陣眼,絕不能讓他們傳訊或自毀。”
秦岳單膝跪地時,鎧甲碰撞聲震得地面星紋微微發亮:“請陛下賜‘鎮邪旗’!末將定讓那些雜碎知道,星寰軍的刀,比寂滅烙印更冷!”
沈靜姝揮手擲出一面玄色旗幟,旗面的星骸紋路在落地時瞬間展開:“去吧。朕要讓帝都所有人都看見,敢碰朕逆鱗者,尸骨無存。”
兩人退去后,密室的星圖突然暗了一角。沈靜姝撫上心口,星鑰的冰涼與烙印的灼熱在經脈里沖撞,眼前閃過蕭煜當年擋在她身前的背影——那道殘魂拼盡最后力量送來的警示,何止是揭穿陷阱,更是在為她點亮斬向黑暗的刀。
兩日后,酉時三刻。
西市的喧囂正盛,賣糖畫的小販剛舀起一勺糖漿,突然被地面傳來的震顫驚得脫手。百曉樓四周的青石板下,驟然竄起六道丈高的星力光柱,青金色的光芒交織成巨大的囚籠,將整棟樓罩在其中——“鎖靈星牢”啟動時,空氣里響起細密的碎裂聲,那是黑袍人藏在暗處的傳訊符被強行震碎。
“星寰軍辦事!無關人等伏低!”
怒吼聲中,偽裝成商販的士兵撕去粗布外衣,露出嵌著星骸碎片的玄色臂鎧。他們結成“北斗陣”沖入樓內,星刃劈砍時帶起的灰芒,將黑袍人射出的淬毒銀針瞬間灼成飛灰。三樓雅間里,一名看似賬房先生的老者猛地掀翻桌子,黑袍下的雙手化作枯爪,拍出一團帶著腐臭的黑霧:“蝕骨幽霧!讓他們嘗嘗寂滅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