礪鋒星的罡風還在打磨星寰軍的骨血,乾元殿的星圖已泛起血色警兆。秦岳在基地用魂罡風煉兵,新兵們赤膊站在風眼處,星骸臂鎧的暗紋在風里亮起,每一次罡風掠過都能帶起細碎血珠;蕭逸塵往返于星艦與工坊之間,青銅匣里的裝備圖紙染著星骸熔漿的黑漬,指尖被星力灼出的水泡剛結痂又裂開——“星寰軍”這柄刃還未完全開鋒,帝國的命脈已先遭重創。
沈靜姝在密室調息,靈臺里的混沌星璇正嘗試包裹那縷寂滅烙印。淡青星力與墨色烙印纏斗,像兩條絞殺的蛇,每一次纏繞都讓她喉間泛起腥甜。額角冷汗滴落在星紋地磚,激起的光粒剛觸到獸皮殘卷,“歸墟”二字便驟然發亮,仿佛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風暴。
“陛下!”
急促的呼喊撞碎密室的寂靜,蕭逸塵的腳步聲帶著慌亂,連殿門的星紋結界都被他撞得泛起漣漪。他懷里的青銅匣敞開著,里面的礦脈分布圖上,東境三處星髓礦脈的標記正泛著刺目的紅光,圖紙邊緣已被他掌心的冷汗浸得發皺。
沈靜姝猛地睜眼,星寰法則瞬間壓下翻涌的氣血,卻掩不住眸底的驚色——蕭逸塵素來沉穩,連面對古神殘識都未如此失態。她指尖一拂,星圖在半空展開,東境的暖金光點果然在閃爍,像瀕死之人的脈搏。
“東境礦脈!三處!同時異變!”蕭逸塵撲到星圖前,指腹按在最亮的紅點上,星力注入的瞬間,紅點竟爆出墨色煙縷,“半個時辰前,礦道里的星髓結晶突然變黑,像被抽走了光!礦工說,礦壁在‘呼吸’,每一次收縮都有星塵湮滅——不是普通暴走,是本源崩解!星髓在失去活性!”
他的聲音發顫,從懷里掏出一枚星髓結晶——本該泛著淡青輝光的晶體,此刻表面爬滿墨色裂紋,裂紋里滲出的氣息剛觸到空氣,就凍住了密室里的星屑。“觀測站說,碎星帶方向同時出現能量峰值,那波動……和陛下體內的寂滅烙印一模一樣!是古神!它在抽干帝國的星髓!”
“抽干星髓……”沈靜姝的指尖撫過那枚結晶,墨色裂紋竟順著她的指縫往上爬,被星寰法則瞬間碾碎。她的臉色驟然冰寒——星髓是帝國的血,東境礦脈占七成產量,星術師修煉、星艦驅動、星骸裝備鑄造,全靠這東西支撐。古神這是釜底抽薪,要讓她連鑄刃的鐵都沒了!
“派星閣長老去鎮壓?”蕭逸塵急切追問,掌心的星符已亮起,隨時能傳訊。
“鎮壓?”沈靜姝冷笑一聲,星圖上東境的光點又暗了幾分,“那是規則層面的侵蝕,長老們去了,不過是用星力填無底洞,連自己都會被寂滅之力蝕魂。古神要的就是我們自投羅網。”
她走到星圖前,指尖劃過碎星帶的墨靄,那里的暗紅色光點正越來越亮,像巨獸睜開的眼睛。“碎星帶那次,朕傷了它的殘識,它這是急了,要提前斷朕的根。”
“那怎么辦?沒有星髓,星寰軍的裝備造不出來,連星艦都飛不動!”蕭逸塵的聲音里帶了絕望,他看著星圖上東境的光點一點點熄滅,像在眼睜睜看著帝國的生命力流逝。
沈靜姝突然轉身,目光如利劍般刺向蕭逸塵:“它想斷朕的根,朕就掀它的巢。啟動‘深淵’計劃。”
“陛下!”蕭逸塵猛地抬頭,瞳孔驟縮,“計劃還沒準備好!模擬歸墟的星陣只完成七成,而且您要親自……”他的目光掃向密室角落,沈曦已被驚醒,正睜著星眸不安地望著他們,小手里攥著的星象儀泛著微弱的光。
“沒有時間了。”沈靜姝打斷他,聲音冷得像碎星帶的冰,“等它抽干所有礦脈,我們連掀巢的力氣都沒有。要么現在拼,要么等著被它一點點吞掉。”
“深淵”計劃,是她與蕭逸塵埋在最深處的底牌——用曦兒星靈的本源做餌,引古神意志降臨;再以她融合的寂滅烙印為引,啟動模擬歸墟的星陣,把古神拖進規則牢籠里決戰。成,則重創古神;敗,整個星域都會被歸墟之力吞噬。
蕭逸塵還想說什么,卻見沈靜姝已走到軟榻邊,將曦兒輕輕抱起。小家伙感應到母親身上的決絕,伸出小手摸了摸她的臉頰,星眸里竟映出東境礦脈的慘狀——結晶崩裂,星塵湮滅,礦工們在黑暗里奔逃。這是星靈的本能,能感知到星辰的痛苦。
“曦兒不怕。”沈靜姝將額頭抵著女兒的額頭,感受著眉心暗金紋路的溫熱,“母親要去打跑那個偷星星的壞蛋,讓所有星星都能好好發光。”
曦兒似懂非懂,卻伸出小手摟住她的脖子,把小臉埋進她的頸窩,暗金紋路泛起淡淡的光,像在給她力量。
沈靜姝抬起頭,看向蕭逸塵,眼中已沒有絲毫猶豫:“傳朕的命令——東境礦脈立刻撤離,星閣布隔絕陣,能拖多久拖多久;星政院暫停所有項目,全力保障星寰軍和深淵陣;告訴秦岳,兩個月,他必須帶星寰軍ready,做最后的尖刀。”
“……是!”蕭逸塵深深吸了一口氣,躬身領命。轉身時,他攥緊了懷里的星符,指節發白——這一去,就是把整個帝國的命運扛在肩上。
密室里只剩母女倆。沈靜姝抱著曦兒,站在星圖前。東境的光點已快熄滅,碎星帶的墨靄里,無數觸須狀的暗影正朝著帝都延伸,像貪婪的蛇。她輕輕吻了吻女兒的眉心,暗金紋路突然爆發出一縷微光,穿透星圖,直刺碎星帶的方向。
那是星靈的宣戰,也是母親的誓言。
觀星臺的星砂漏流速突然變快,細砂落在銅盤上,像在倒計時。沈靜姝望著碎星帶的方向,玄袍在星風中獵獵作響。
蝕星之災已至,退無可退。
唯有一戰,以星為刃,以魂為火,賭上所有,換星空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