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最后星源結陣!”校尉的聲音沙啞卻有力,“陣眼在蠱母身上,破他靈臺!”
沈靜姝福至心靈。歸墟印的力量順著經脈涌到掌心,她縱身躍起,掌心按向蕭逸塵的眉心。“砰”的一聲,觀星目碎片應聲剝落,落在地上“叮”地響。碎片底下,竟藏著條半透明的幼蟲,裹著血絲,正在蕭逸塵的眉心蠕動——是噬星者的幼蟲!
“啊——!”
壇底的尸骸發出痛吼,震得整個祭壇都在顫。星胎與尸骸相連的肉須突然斷裂,淡粉色的肉須落在地上,瞬間化作星塵。沈靜姝落在地上,扶著蕭煜的手臂站穩,看著蕭逸塵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像被風吹散的霧。
“第三味。。。”他的聲音越來越輕,帶著詛咒的怨毒,“。。。星族叛徒的。。。”
“叛徒”兩個字剛出口,皇城地底突然升起銀光。星族遺跡的虛影從石縫里鉆出來,巨大的石柱上刻著星族文字,閃爍著淡紫色的光。遺跡深處,無數星族之眼突然睜開,每只眼睛都映著不同的畫面——星胎吞噬尸骸后變成漆黑的怪物,蕭煜拄著劍永鎮星門,衣袍上落滿永遠化不開的霜,甚至有個畫面里,沈靜姝在時間循環里反復分娩,每次都抱著不同的嬰孩,發間的銀釵越來越舊。
“他說的是我。”
清脆的笑聲從遺跡深處傳來。是女嬰的聲音,卻又混著柳星痕的清冷,像兩縷聲音擰成的線。沈靜姝轉頭,看見遺跡中央站著個小小的身影,正是柳星痕的殘存意識,穿著白衣,頭發上別著當年她送的梅花簪。
“但你們忘了。。。”她抬手,指尖劃過虛空,“星弈從來不止兩人對局。”
“咕嘟咕嘟”的聲響突然變大。星髓暗河開始沸騰,氣泡炸開的聲音像炒豆子,濺起的星髓落在地上,竟開出轉瞬即逝的花。突然,“轟”的一聲,永寧侯府梅苑的星軌儀沖破地層,落在祭壇中央。儀盤上的青銅齒輪還在轉動,“咔噠咔噠”,像在計算著什么。儀盤中央,坐著個懷抱白玉笛的蕭煜——白衣勝雪,發間沒有一絲星塵,竟是守門人分割出的時間殘影!
殘影抬手,將白玉笛湊到唇邊。笛聲突然響起,不是歡快的,是清冽中帶著悲壯的調子,像阮家軍當年出征時的號角。笛聲剛起,所有星族之眼同時流血,鮮紅的血珠順著眼眶往下掉,在空中聚成一團,慢慢鋪開——竟是阮將軍遺留的星弈殘譜!
殘譜上的棋子都是用鮮血凝成的,最后一子懸在半空,突然落下,正砸在沈靜姝腹部的舊傷處。那是當年為了護星胎留下的傷口,此刻突然傳來溫溫的暖意,像父親的手按在上面。沈靜姝突然想起父親當年教她下棋時說的話:“星弈不是贏,是守——守住想守的人。”
“將軍。”
蕭煜的本體扶住踉蹌的她,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料傳來,暖得像朝陽。沈靜姝轉頭,看見他眼中的擔憂,突然笑了——還好,他還在。
空中的星胎突然墜回她懷里。小小的身子蜷著,瞳孔恢復了清澈,像剛洗過的黑葡萄。他抬手抓住沈靜姝的衣襟,軟乎乎的,指甲蓋粉粉的。而壇底的噬星者尸骸,在笛聲中慢慢石化,青黑色的皮膚變成灰白色,“咔”的一聲,裂開無數紋路,像干涸的河床。風一吹,尸骸化作飛灰,落在祭壇上,與星塵混在一起。
笛聲漸歇,時間殘影慢慢消散,只留下那支白玉笛,落在蕭煜的掌心。七大星魂校尉的身影也開始變得透明,最年長的校尉沖沈靜姝笑了笑,像當年在軍營里那樣,揮了揮手,然后徹底化作星屑。蠱母閉上眼,心口的星骸暗了下去,化作一縷光,鉆進柳星痕的意識體里。
沈靜姝抱著星胎,靠在蕭煜懷里。抬頭時,看見九星殘輝慢慢散開,化作漫天星雨,落在皇城的每一個角落。星髓暗河不再沸騰,慢慢退回地底,只留下潮濕的氣息。她低頭看懷里的孩子,他正攥著那縷白發,發絲上的星族文字已經消失,只剩下柔軟的觸感。
“結束了。”蕭煜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聲音輕得像嘆息。
沈靜姝點點頭,指尖拂過孩子的胎發。陽光從云層里鉆出來,暖得像父親當年的手,落在她的臉上。她知道,這場星弈終于落子,而她們守住了想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