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煞”死士左頸那枚蝶形印記,在慘月中浮起紫黑色紋路,像凝住的血痂嵌在皮肉里——那是親王豢養死士的專屬烙印,翅尖綴著的倒刺紋路,在月光下竟泛著淬毒般的冷光,瞬間刺得沈靜姝眼眶發疼!他們竟真的追進了皇陵禁地?這層層設防的山巔,難道早已成了親王的囊中之物?
墨老衣襟的星軌補丁在腦海閃了瞬,又被螭紋銅符的發燙觸感壓下去——是老人泄了密,還是這些鬼魅憑星氣追來的?
沒有余裕細想!沈靜姝猛地回身,左臂攬住石頭后腰時,指尖觸到孩子汗濕的中衣,右手同時捂住他的嘴——掌心沾著的星臺夜露涼得刺骨,石頭睫毛顫了顫,剛要睜眼便被她按回肩頭,氣息噴在她頸側:“別出聲,抓穩姐姐。”
孩子的指甲立刻摳進她的衣襟,小身子繃得像塊冷硬的石頭,竟連抽氣聲都咽了回去。
門縫已滲進刀光,像冰棱扎在地上。茅屋唯余后墻那扇糊油紙的小窗,窗欞朽得能看見外面的星子。沈靜姝右手摸到劍柄,父親纏的舊布在掌心磨得發澀,短劍出鞘時帶起“嘶”的輕響——寒光先劃破油紙,再借著轉身的力道,肩膀狠狠撞向窗欞!
“咔嚓!”朽木崩裂的脆響里,木屑濺在她頰邊。她抱著石頭竄出的瞬間,后背已感到木門被踹碎的勁風,“砰”的巨響震得頭頂星子都顫了顫。黑影撲進茅屋的悶響與“追!”的厲喝同時炸開,砂紙般的嗓音刮得耳廓生疼。
沈靜姝落地時踉蹌了下,碎石硌得腳掌發麻,立刻轉身往星臺廢墟深處奔。草鞋踏過太和十三年的鑿痕,她不敢走墨老熟稔的下山徑——那些人既敢闖禁地,定會在必經之路設伏。斷壁殘垣投下的黑影里,或許藏著生機。
但“影煞”的腳步聲像附骨的蟲豸,越來越近。沈靜姝能聽見他們腰間短刀撞擦的悶響,甚至能嗅到對方衣襟上混著尸臭的殺氣。體內那絲星氣瘋了似的竄動,順著經脈繞著北斗軌跡狂奔,卻仍撐不住兩人的重量,呼吸漸漸粗得像破風箱。
“嗖!嗖!”
兩支弩箭帶著淬毒的腥氣擦過耳畔!沈靜姝猛地撲向左側斷碑,后背撞在刻著“璇璣”二字的殘石上,震得指尖發麻。弩箭釘進前方石柱的悶響傳來時,石頭的驚呼聲被她按在肩頭,小腦袋埋得更深:“姐姐,他們好快……”
“抓牢我的腰帶。”她低吼著閃出斷碑,目光掃過前方——那座坍塌的主星臺基座像被啃過的巨獸顱骨,青石縫里的野草在風里亂顫,基座下竟有個被亂石半掩的洞口,陰風裹著腐朽氣飄出來,正是墨老提過的地宮入口。
賭這地宮未全封死!
她剛沖出去兩步,側方陰影里突然竄出道黑影!短刃泛著幽藍毒光,直刺她肋下空門——那是搏命的角度,算準了她護著孩子無法閃避。
沈靜姝瞳孔驟縮,正要推開石頭硬接這一擊,懷中的“鍛星訣”突然發燙!
“嗡——!”
清越的鳴響從卷軸里鉆出來,像北斗星的光暈落在耳際,不響卻重,震得影煞的動作頓了瞬。銀色卷軸猛地爆發出月華般的光,順著她的手腕纏上短劍,冰寒的力量瞬間涌進臂骨,連指節都凍得發白!
“錚!”
短劍發出不堪重負的顫鳴,刃身結滿星輝冰晶,寒氣順著指尖爬向地面,竟在碎石上凝出層薄霜。那名影煞的毒刃剛觸到冰晶,便“咔嚓”寸斷,碎刃彈開時劃破他的衣袖,露出腕上猙獰的刺青。
沈靜姝望著自己泛著銀光的指尖,還沒回過神,身體已順著星力的推送往前遞劍——冰晶刃尖刺進影煞咽喉的瞬間,沒有血濺,只有寒氣從傷口溢出來,凍得對方眼珠都凝住了。尸體倒地時發出悶響,在死寂的廢墟里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