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縫入口的葛藤蔓生如簾,了塵撥開藤蔓時,露出發黑的巖縫——壁上竟刻著密密麻麻的星軌,與鍛星訣殘篇完全吻合。“戍衛營已在地宮外圍設卡,沿此路走半個時辰可見黑松林。”他轉身時,帽檐的陰影遮住眉眼,“陛下予你的不是庇護,是荊棘路。執劍人需先飲血,方能揮劍。”
話音未落,人已隱入藤蔓深處,只留下半片飄落的銀杏葉,恰好落在沈靜姝的發間。
沈靜姝望著空蕩的林間,懷中鍛星訣突然發燙,與木牌的銀線形成呼應。她低頭看向石頭泛紅的眼眶,伸手擦掉他臉上的血污:“我們走。”
青槐木牌在掌心溫熱,玉瓶的藥香混著血腥味縈繞鼻尖。啞奴的玄鳥烙印、陳騫的銀針、石隼的鐵片突然在腦海中連成線——原來從貞元七年客星現世那日起,這盤棋就已布下,而她與蕭煜,從來都是落在棋盤上的兩枚互為犄角的子。
……
三日后,永寧侯府錦瑟院。
蕭煜倚在窗邊,指尖摩挲著璃龍佩殘片——斷裂處的龍紋恰好在龍眼位置,像是被人生生剜去。庭院里的老梅抽著新芽,淡粉的花苞上還凝著晨露,卻被他眼中的寒意襯得失了暖意。
黑衣人跪在青磚上,靴底沾著的松針還帶著濕氣:“主子,阿古達在逃亡途中被親王的人截殺,契約不知所蹤。濟世堂那邊傳來消息,夫人已安全入內,木牌上的星紋已激活。”
“契約丟了?”蕭煜的指尖在殘片邊緣劃過,留下一道淺痕,“是父皇的人動的手,還是老狐貍的手筆?”
“暗線回報,截殺現場有寒山寺的檀香殘留。”
蕭煜突然低笑出聲,笑聲撞在窗欞上碎成細屑:“父皇倒是心急,生怕我先拿到契約。”他將殘片按在窗臺上,陽光透過龍紋的斷口,在地面投下細碎的陰影,“讓‘影蛾’的人全部蟄伏,尤其是青女,不許再碰北疆的事。”
“是。”黑衣人退至門廊時,靴跟輕觸地面,竟未發出半點聲響。
蕭煜重新望向窗外,宮城方向的天際正飄著一縷青煙——那是長春宮在焚香祈福。他指尖的殘片突然泛起冷光,與腰間另一枚半塊玉佩遙遙呼應。
“借劍鑄刀,父皇打得好算盤。”他低聲自語,指腹撫過龍紋的斷痕,“可您忘了,刀若磨得太利,也會反噬其主。”
“世子,宮里來人了。”管家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帶著難掩的局促,“傳陛下口諭,即刻入宮覲見。”
蕭煜將殘片塞進袖中,起身時,腰間玉佩相撞發出輕響,恰如棋局落子的脆聲。他望著庭院中初綻的梅苞,突然想起沈靜姝發間的銀杏葉——那是阮家的象征,也是父皇布下的最隱秘的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