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北疆殘部,后有骸骨虎視眈眈,劉瑾的目光也鎖定了她的退路!
“吼!”啞奴怒喝一聲,雙臂發(fā)力,竟將沉重的石案猛地擲向北疆漢子!石案帶著呼嘯的風(fēng)聲砸落,兩名北疆人躲閃不及,被當(dāng)場砸斷雙腿,慘叫聲刺破耳膜。啞奴趁機(jī)轉(zhuǎn)身,正撞見骸骨因密匣移動而調(diào)轉(zhuǎn)方向,血焰灼灼地?fù)鋪恚?/p>
他沒有絲毫猶豫,迎著骸骨沖了上去。
“走!!”啞奴回頭,對著沈靜姝發(fā)出無聲的嘶吼,喉嚨里溢出的血沫順著嘴角滑落,眼中是燃燒的決絕與托付一切的懇切。下一秒,他縱身撲向骸骨,用身體死死抱住枯骨的雙腿,雙臂如同鐵箍般箍緊,任憑骨爪在他背上劃出深可見骨的傷口,血肉翻飛,也絕不松手!
沈靜姝的眼眶瞬間紅透,淚珠在睫毛上打轉(zhuǎn),卻被她硬生生憋回去。她知道此刻的悲傷是最大的奢侈,猛地轉(zhuǎn)身,抱著密匣和石頭沖向石室東側(cè)——穹頂紫微垣星圖的邊緣,一道與石壁同色的暗門隱約可見,蠟片上的星紋符號正與門沿的刻痕對應(yīng)!那是最后的生路!
“想跑?”劉瑾尖聲獰笑,指揮著最后一名內(nèi)衛(wèi)攔截,自己則摸出袖中短匕,從側(cè)后方包抄過來。北疆首領(lǐng)更是如獵豹般蟄伏在陰影里,只待她靠近便要撲擊。
沈靜姝一手緊抱密匣與石頭,密匣表面的星辰紋路不知何時已泛起微熱,另一手抽出靴筒短刃,刀刃在夜明珠下閃著寒光,眼神冷得如石室的寒冰。她已無路可退。
千鈞一發(fā)之際——
“叮鈴——!”
一聲尖銳的鈴響穿透所有嘈雜,直刺耳膜!
鈴鐺人臉上的嬉笑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肅穆的詭異神情。他舉起鈴杖,重重頓在地上,銅鈴上的符文驟然亮起紅光,沙啞的嗓音如同古鐘般回蕩:“將軍!星鑰歸位,遺志當(dāng)傳!塵歸塵,土歸土,執(zhí)念莫誤后來人!”
骸骨的動作猛地僵住!骨爪停在啞奴頭頂三寸,眼窩中的血焰劇烈跳動,忽明忽暗,仿佛有兩股力量在其中激烈沖撞。它緩緩低頭,空洞的眼窩對著腳下渾身浴血卻依舊死死抱住它的啞奴,血焰竟微微收斂了幾分——那是近乎人性的遲疑。
與此同時,沈靜姝懷中的密匣突然劇烈震動起來!表面的星辰圖案如同被喚醒般,逐一亮起柔和的白光,光芒順著紋路流淌,與穹頂星圖遙相呼應(yīng),將骸骨眼窩中的血焰襯得愈發(fā)黯淡。
一道沉穩(wěn)而疲憊的老者聲音,如同跨越千年的風(fēng),直接涌入沈靜姝的腦海,帶著金屬般的沙啞與無盡滄桑:
「后來者……持星鑰,承吾血……貞元七年,‘客星’非星,乃天外玄鐵墜塵……」
「密匣藏鍛星訣,鑄神兵之法;附輿圖,標(biāo)玄鐵之核……」
「阮家軍三萬兒郎……護(hù)的是國朝希望,非謀逆罪證……」
「親王通北漠,泄密構(gòu)陷……吾等戰(zhàn)死,死不瞑目!」
「望汝……雪冤、鑄兵、衛(wèi)山河……」
腦海中仿佛炸開驚雷,沈靜姝呆立當(dāng)場,眼前竟浮現(xiàn)出模糊的幻象:玄鐵墜地時的火光沖天,阮家軍浴血拼殺的嘶吼,親王親信截殺的冷笑……密匣的震動越來越烈,白光幾乎要將她整個人籠罩。
那道意念消散的剎那,阮將軍骸骨眼窩中的血焰猛地一縮,如同風(fēng)中殘燭般徹底熄滅。枯骨失去所有支撐,“嘩啦”一聲散落在地,與周圍的白骨混在一起,唯有那殘破的將軍鎧甲,還保留著最后的威嚴(yán)。
糾纏千年的執(zhí)念,終于在遺志得傳的瞬間,歸于沉寂。
石室內(nèi)死一般寂靜,只剩下啞奴沉重的喘息,他趴在骨堆旁,背上的傷口深可見骨,鮮血浸透了衣衫,卻依舊死死攥著一塊散落的指骨。劉瑾癱坐在地,面如死灰;北疆首領(lǐng)靠在石壁上,眼神陰晴不定。沈靜姝抱著發(fā)光的密匣,指尖還殘留著意念傳遞時的灼熱。
鈴鐺人看著散落的骸骨,輕輕嘆了口氣,鈴杖上的紅光漸漸褪去。他緩緩后退,身影一點點融入石階的陰影,只留下一句縹緲的話語:“因果了卻,前路自尋。”
就在所有人都還未從震撼中回過神時,北疆首領(lǐng)突然暴起!他并非撲向沈靜姝,而是如餓虎般沖向骸骨堆,手指在殘破鎧甲的內(nèi)襯中瘋狂摸索,最終從夾層里扯出一塊巴掌大的殘片——那是用鮫綃混獸皮制成的料子,邊緣焦黑如炭,表面刻著細(xì)密的血色符文,即便過了千年,符文依舊隱隱泛著紅光。
“找到了!祖巫的血盟契約!”他舉起殘片,狂喜的笑聲在石室中回蕩,眼中閃爍著貪婪與狂熱,“有了它,北漠就能掌控玄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