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靜姝的眼眶猛地發燙,神識里竟泛起了濕意。原來蕭煜最后的犧牲,不止是破陣,是給她鋪了條破局的路,是給這界留了點希望。
“前輩,如今契約錨點已毀,此碑亦殘,該如何徹底斬斷與古神的聯系?那些‘饕客’……”
“斬斷?”老者搖頭,星漩里飄出的星塵多了些,“契約烙印早扎進了這界的法則里,錨點毀了,不過是讓他們慢些吞,不是停。那些‘饕客’,是維度外的餓獸,古神只是其中一只。他們聞著‘筵席’的味來了,豈會甘心空手走?舊契約失效,他們會想立新的,或者……直接搶。”
他的目光又落在她的小腹,星漩里竟泛起了點暖光:“真正的希望,不是斬舊的,是立新的。立一個不被覬覦、能自己護著自己、甚至……能反過來獵他們的秩序。”
沈靜姝的瞳孔縮了縮,指尖的歸墟之力都顫了下:“前輩是指……”
“歸墟能吞能化,帝星能統能御,星骸是混沌本源,能生能養。”老者緩緩道,每說一個字,虛空里的星輝就亮一分,“三者都在你身上,還懷著個集大成的。這不是巧合,是這界的本源意志,掙扎了萬古,才催生出的最后反擊。”
“你要做的,不是補窟窿,是重立規矩。把這片星空,變成你的領域;把他們的‘筵席’,變成你的獵場。”
“但這條路,比守舊契約難萬倍。”老者的聲音沉了,像壓了塊石頭,“你要直面古神和其他饕客的怒,要斗巡天者,還要防著這界里怕你力量的人——他們會說你是妖,是禍,會聯手阻你。”
沈靜姝沒說話,神識化作的身影卻站得更直了。她摸了摸小腹,那里的星漩突然暖了起來,像有團小暖爐在里面轉,一股純凈的星源力漫出來,順著她的神識飄向石碑。剎那間,石碑上那些發黑的裂紋竟亮了點,里面的穢氣像被風吹過似的,散了些。
老者的星漩猛地轉快了,第一次露出了驚嘆的模樣:“帝星未誕,已能安萬靈……這是定數,也是運氣。”
沈靜姝的心頭最后一點猶疑也散了。她對著老者躬身,聲音堅定得像淬了星力:“請前輩助我。”
“好。”老者的虛影開始變透明,像要融進石碑里,“記住,薪火傳的不是繼承,是超越。初代犯的錯,你要改;這界的未來,你要扛。”
話音落,石碑突然震了下,裂紋里迸出刺目的光,無數模糊的魂影在光里飄——有的是星閣弟子,有的是普通百姓,他們的臉上帶著痛苦,卻也藏著期盼。一股龐大的力,裹著純凈的星魂和穢氣,像決堤的洪水,朝著沈靜姝的神識涌來!
丹田內的歸墟印突然“嗡”地響了,轉得快得像要飛出來,灰光從她的毛孔里滲出來,在周身凝成了個漩渦。
意識猛地回體。沈靜姝睜開眼,眸里淌著星河,歸墟的灰光在她掌心轉。榻前的石符已經碎成了粉,那股來自石碑的力,正順著神識的連接,轟然涌進她的體內!
乾元殿外的夜空,突然亮得刺眼。群星的光順著殿頂往下淌,繞著宮殿轉了圈,像給這座屋子鍍了層銀河。連最暗的伴星都閃了下,像在吶喊,又像在回應。
新的風暴,已經在寂靜里釀好了。但這一次,沈靜姝不再是躲的那個——她要做執棋的人,要做護著這界的人,要帶著蕭煜的念想,帶著腹中的孩子,把那些餓獸,都擋在星空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