鑰匙插入得極為艱難,金屬相互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仿佛在寂靜的夜里奏響一曲驚心動魄的樂章。她不敢用力過猛,生怕鑰匙折斷,只能一點點試探著轉動,每一下都好似用盡了全身力氣。
一下,兩下……鎖芯內部傳來銹塊剝落的細微聲響,仿佛在為這場艱難的開啟儀式伴奏。
就在她幾乎要絕望放棄時,只聽“咔噠”一聲輕響——鎖,竟然開了!
沈靜姝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既緊張又興奮。她輕輕取下銅鎖,緩緩推開沉重的木門。
一股濃重的、混合著灰塵、霉味和木頭腐朽氣息的味道撲面而來,嗆得她險些咳嗽出聲。屋內堆滿了蒙塵的舊家具、箱籠,蛛網縱橫交錯,仿佛在訴說著歲月的滄桑。
她的目光急切地掃過屋內,最終落在墻角一個半舊的、毫不起眼的樟木衣箱上。箱子上也掛著一把小巧的銅鎖,樣式古樸陳舊,與她手中的鑰匙……似乎正好匹配!
她快步上前,雙手顫抖著將鑰匙插入鎖孔——這次,竟順暢無比!
“咔嚓?!?/p>
箱蓋應聲開啟。
借著從破窗透入的微弱天光,沈靜姝看清了箱內的東西——并非金銀珠寶,而是一些疊放整齊、顏色素雅的舊衣裙,幾本紙張泛黃、字跡模糊的詩集,還有……一個用錦帕包裹的、小小的木匣。
她顫抖著雙手拿起那個木匣,入手沉甸甸的,仿佛承載著無數秘密。打開匣蓋,里面并非預想中的首飾,而是滿滿一匣子……已經有些干枯變色、卻依舊能辨認出形狀的——梅花花瓣?以及,花瓣之下,壓著的一封泛黃的信箋。
信箋上沒有署名,只有一行清秀卻透著決絕的詩句:
“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擬同生死。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p>
詩句下方,還有一行更小的、墨跡深濃的字:
“此恨綿綿,唯寄寒梅。若吾兒得見,勿怨勿尋,唯愿平安?!?/p>
沈靜姝握著信箋的手劇烈顫抖起來,淚水瞬間模糊了雙眼。這詩句,這留言……是母親的字跡!這箱衣物,這匣干枯的梅花,是母親的舊物!她當年離開侯府(或是被迫離開)時,未能帶走,只能將滿心的思念與痛苦封存于此?這“恨”,這“勿怨勿尋”……她究竟經歷了怎樣的苦難?這侯府,對她而言,究竟是何等不堪回首的傷心地?!
巨大的悲傷與謎團如洶涌潮水,瞬間將沈靜姝淹沒。她無力地蹲在冰冷、布滿灰塵的地上,借著微弱的光線,貪婪地閱讀著那短短幾行字,仿佛能透過這些文字,窺見母親當年無盡的痛苦與無奈。
就在這時,院外竹林深處,忽然傳來一陣極其輕微的、踩斷枯枝的聲響!
有人?!
沈靜姝全身汗毛倒豎,寒意瞬間從腳底直竄頭頂。她猛地吹熄了手中為方便查看而點燃的一小截備用蠟燭芯,整個人迅速縮進箱籠后的陰影里,大氣都不敢出,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仿佛要沖破胸膛。
黑暗中,只聽那腳步聲越來越近,竟是直直朝著這間雜物房而來!
會是誰?巡夜的婆子?還是……張嬤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