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宗門內最年輕的長老,姬靈溪的修為卻深不可測,更以心思縝密、處事沉穩(wěn)聞名。此刻,她正望著窗外的月色,忽然,眉心微動——那是她與自身魂牌之間的神魂感應,方才魂牌房內的異動,雖未波及她的魂牌,卻讓她瞬間察覺到了不對勁。
幾乎是同一時間,玄機子打出的那道金色法訣,已然抵達凝露居外。法訣在空中化作一行金色字跡:“供奉魂牌房,十一至二十長老魂牌,九塊碎裂,速往!”
姬靈溪的眼神瞬間凝重起來,手中的玉笛“啪”地一聲落在窗臺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她沒有絲毫猶豫,身影一晃,如同月下的一道輕煙,瞬間消失在凝露居內。
青冥劍仙府內的空間禁法對她而言形同虛設,幾個呼吸間,她便已穿過西麓的禁法結界,抵達供奉魂牌房外。殿門緊閉,可她隔著門板,都能感受到里面彌漫的潰散神魂氣息,以及那股令人窒息的死寂。
“吱呀——”
姬靈溪沒有敲門,只是抬手輕輕一推,殿門便應聲而開。她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一閃,已然出現在殿內北首第三排木架前,恰好停在那張擺放著她自己魂牌的紫檀木桌旁。
桌上,那塊刻著“十八長老
姬靈溪”的淡藍色玉牌,正靜靜懸浮著,靈光依舊柔和。而它旁邊的位置,原本擺放著十一至二十號長老魂牌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一片狼藉——木架上的凹槽空空如也,地上散落著各種材質的碎片,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神魂潰散氣息,每一縷都帶著熟悉的味道。
那是墨塵師兄的沉穩(wěn),凌霜師姐的清冷,曲風師弟的灑脫,岳山師兄的厚重……九道氣息,曾經鮮活而溫暖,此刻卻只剩下冰冷的潰散,如同風中殘燭,轉瞬即逝。
姬靈溪的目光緩緩掃過那些空蕩的凹槽,指尖微微顫抖。她站在那里,月白的裙擺垂落在地,與地上的碎片形成鮮明的對比。良久,她才輕輕開口,聲音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沙啞,卻依舊保持著平穩(wěn):“看來這次,情況不好了。”
沒有歇斯底里的驚呼,沒有悲痛欲絕的哭喊,只是一句平靜的陳述,卻比任何激烈的情緒都更讓人感受到她內心的沉重。她抬起頭,望向那些空蕩的木架,眼中閃過一絲哀慟,卻很快被堅定取代:“師兄,師弟,師妹……你們,終究還是戰(zhàn)死了。”
她知道,宗門的長老們近日正在邊境抵御魔族入侵,此前傳回來的消息雖稱戰(zhàn)況膠著,卻從未有過如此大規(guī)模的隕落。九位長老同時戰(zhàn)死,這意味著邊境的戰(zhàn)局,恐怕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就在這時,殿門處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姬靈溪沒有回頭,她早已感知到了來人的氣息。
李玄清和張鶴年從殿門內側走了進來,兩人的臉色都極為蒼白,眼神中滿是驚惶與悲痛。他們看著站在木桌旁的姬靈溪,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齊齊躬身行禮,聲音帶著顫抖:“十八長老。”
他們知道,此刻姬靈溪的心情必然沉重,可作為供奉魂牌房的值守者,他們必須向長老匯報情況。只是話到嘴邊,卻不知該如何開口——九位長老隕落,這樣的消息,實在太過沉重。
姬靈溪緩緩轉過身,目光落在兩人身上。她看出了他們的不安,也明白他們的難處。沒有讓他們多言,她直接開口,聲音清晰而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長話短說,時間緊迫。”
李玄清和張鶴年聞言,立刻挺直了身體,凝神傾聽。
“你們二人,即刻前往宗門的‘青芽谷’,將所有體內覺醒了‘天賊’體質的弟子集合起來。”姬靈溪的語速不快,卻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帶上他們,從谷后的‘秘地通道’離開青冥劍仙府,前往東域的‘落霞宗’暫避。記住,路上務必小心,不可暴露行蹤,若遇魔族阻攔,可動用我之前交給你們的那枚‘青冥令’,調動沿途的宗門暗哨接應。”
“天賊”體質的弟子,是宗門未來的希望。這種體質極為特殊,對天地元氣的感知力遠超常人,修煉速度一日千里,是未來能夠撐起宗門的棟梁。如今九位長老戰(zhàn)死,邊境防線恐怕已破,魔族隨時可能入侵仙府,這些弟子絕不能有任何閃失。
李玄清和張鶴年聽到“天賊”弟子”和“秘地通道”,眼中先是一愣,隨即立刻明白了姬靈溪的用意。他們心中一緊,知道事態(tài)已經緊急到了必須轉移核心弟子的地步。兩人沒有絲毫猶豫,再次躬身行禮,齊聲應道:“遵命!”
說完,他們不再停留,轉身快步走出殿門,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他們知道,每多耽誤一刻,那些弟子就多一分危險。
殿內再次恢復了寂靜,只剩下姬靈溪一人。她站在木架前,目光再次落在那些空蕩的凹槽上,空氣中的神魂氣息越來越淡,仿佛那些曾經熟悉的身影,正在逐漸從這世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