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暗涌,新舊交鋒
就在一片振奮中,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李璟出列。他是江南士族出身,家族在蘇杭經營著大量傳統織造工坊,近年來因新政受損頗重。
陛下,李璟聲音清朗卻帶著幾分尖銳,臣以為,講武堂教授格物之學尚可,然如今工部、工業部大興工坊,以蒸汽機織布,效率雖高,卻使江南數十萬織工生計堪憂。蘇州、杭州等地已有織工聚眾鬧事,長此以往,恐生民變啊!
話音剛落,另一位來自浙江的給事中王守謙立即附和:李大人所言極是。且鐵路所過之處,占用良田,擾民甚重。更有甚者,商部扶持海商,致使運河漕運日漸蕭條。這些新政,看似利國,實則損民!
接著又有幾位官員出列聲援,多是來自運河沿岸或傳統手工業發達地區的代表。他們引經據典,言辭激烈,指責新政違背祖制與民爭利。
沈驚鴻神色不變,待眾人說完,才緩緩出列:李大人所言江南織工之事,本部堂已有詳察。然據商部統計,蒸汽織機所產,多為尋常棉布、麻布等低端織品,每匹售價不過三錢。而江南傳統織坊所產的云錦、宋錦、緙絲等高端織品,每匹售價數兩至數十兩不等,這些精品織造,蒸汽機難以替代,其市場并未受到影響。
他轉向王守謙,語氣轉為嚴肅:至于漕運,去歲鼠疫期間,運河漕運總量不過一百八十萬石,且每石運費高達二錢五分。而同期海運,自安南、占城等地采購糧米達四百五十萬石,每石運費僅六分。若非海運及時,北地餓殍恐不止百萬!王大人是要為了一己之私,讓朝廷每年多花費百萬兩白銀,還要置百萬災民于死地嗎?
這番擲地有聲的反問,讓王守謙面色慘白,啞口無言。朝堂之上一片寂靜,許多官員這才明白海運在新政中的關鍵作用。
朱由校微微瞇起眼睛,手指輕敲龍椅扶手:李愛卿,朕記得去歲查辦蘇州囤積居奇案時,涉案的幾家織坊,似乎都與貴府有些往來?王愛卿,你家族在運河上的船隊,近來生意可還興旺?
皇帝輕描淡寫的兩句話,讓李璟、王守謙等人頓時面色發白,冷汗涔涔。幾位原本想要附議的官員也悄悄收回了邁出的腳步。
新政推行,難免觸動某些人的利益。朱由校聲音轉冷,目光掃過全場,但蒸汽織機讓布匹價格大降,惠及千萬百姓;鐵路暢通物流,促進商貿;開拓海疆,更是利在千秋。若有人為一己之私,阻撓國策。。。。。。
他沒有把話說完,但目光中的警告意味讓所有人心頭一凜。
防疫為重,民生為本
眼見反對聲音被壓制,沈驚鴻再次出列,將話題引回當務之急:陛下,雖然鼠疫已近尾聲,但仍不可掉以輕心。臣建議繼續嚴格執行防疫條例三個月,待春暖花開,確認疫情不再反復后,方可逐步解除防疫措施。
他詳細奏道:當前要務,一是繼續督導各地清理環境,深埋病死牲畜,焚毀污染物;二是確保藥材儲備,太醫院需繼續研制防疫藥方;三是督促各地修復水利,保障春耕用水。
朱由校頷首稱善:準奏。防疫之事,關系社稷安危,不可懈怠。沈卿可繼續統籌,各部須全力配合。
退朝之后,任重道遠
朝會持續了兩個時辰方才結束。陽光正好,灑在皇極殿的金頂上,熠熠生輝。百官依次退出,不少人摘下口罩,深深吸了口氣,仿佛要將去歲的陰霾一并呼出。
沈驚鴻走在最前,幾位內閣同僚緊隨其后。戶部尚書低聲道:閣老,今日朝會上那些反對聲音。。。。。。
無妨。沈驚鴻神色平靜,改革從來不會一帆風順。重要的是我們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他望向宮門外正在復蘇的京城街道,目光深遠。在這個天啟二十一年的開端,大明這艘巨輪已經駛離了歷史的暗礁,正朝著一個前所未有的未來穩步前行。
蒸汽機的轟鳴從遠處的工坊隱約傳來,與皇宮的鐘聲交織在一起。新舊交替的時代已經來臨,而他,正是這個時代的掌舵人。前方的道路依然漫長,朝堂上的明爭暗斗也不會停止,但他堅信,只要堅持改革的方向,大明必能迎來真正的盛世。
遠處的天空中,一群信鴿飛過,帶著各地的消息奔向四方。沈驚鴻心想,等到有線電報研制成功,信息的傳遞將會更加迅捷,這個古老的帝國將會以更快的速度向前邁進。
改革之路,道阻且長,但既然選擇了遠方,便只能風雨兼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