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驚鴻接過那沉甸甸、帶著父親體溫和沙場煞氣的戰刀,心中熱血奔涌,重重叩首:“孩兒定不負父親期望!”
這一夜,沈府燈火未熄。李氏摟著懵懂卻也知道哥哥要出遠門而淚眼汪汪的沈明玥,默默垂淚。蘇卿卿強忍悲傷,親自為沈驚鴻檢查整理行裝,將可能用到的藥材、她親手縫制的護身符,一一仔細打包。沈惟敬則拉著兒子,將自己畢生的戰場經驗,盡可能濃縮地傳授給他,從如何安營扎寨,到如何判斷敵情,再到如何駕馭部下……
離別的愁緒與出征的壯烈,在這小小的府邸中交織彌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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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圣旨的次日,沈驚鴻便投入到緊張的出征準備中。時間緊迫,圣旨要求“即日南下”。
他首先前往神機營,與孫承宗派來的兵部官員一同,從數千雷霆新軍中,精心挑選了三千名最精銳、最可靠、且有一定水上適應能力的士卒。這些士兵大多經歷過嚴格訓練,對雷霆銃、蕩寇銃操作嫻熟,更是對沈驚鴻這位“小先生”充滿敬佩與信任。
與此同時,制造局和相關的軍械庫也接到了最高優先級的指令。五千支最新的、經過進一步改良的雷霆銃(部分關鍵部件采用了新工藝鋼材,可靠性更高),五百支“蕩寇銃”,以及海量的定裝紙彈、霰彈被調撥出來。而最核心的,則是沈驚鴻秘密研發的、尚未正式列裝的“驚鴻一式”后裝線膛槍及其專用的金屬定裝彈。
這支“驚鴻一式”是沈驚鴻利用翰林院閑暇時間,結合葛老頭提供的底火技術,在制造局秘密工坊里,帶著最核心的幾名工匠,反復試驗改進的成果。雖然只有不到一百支的試生產量,加工成本高昂,但其性能,對于這個時代而言,是顛覆性的。它采用簡單的旋轉后拉槍機,使用完整的黃銅金屬定裝彈,射程、精度、射速、尤其是全天候作戰能力,遠超雷霆銃。這是沈驚鴻準備在關鍵時刻,用來震懾西班牙人的“王牌”。
所有的軍械,特別是“驚鴻一式”和金屬彈藥,都被要求嚴格保密,裝箱打上特殊標記,由沈驚鴻的親信隊伍負責押運。
兵部、戶部也以極高的效率調配了糧草、被服、賞銀,并命令福建水師集結所能調動的最好的戰船——包括十五艘大型福船、二十艘海滄船以及若干哨船,在泉州港待命。
十一月二十日,北京德勝門外,朔風凜冽。三千神機營精銳列隊整齊,鴉雀無聲。他們身著嶄新的鴛鴦戰襖,手持雷霆銃,腰挎蕩寇銃,眼神銳利,軍容鼎盛。一輛輛滿載軍械物資的大車排列在后。
太子朱常洛親自出城,在百官簇擁下,為沈驚鴻餞行。他親手賜下御酒,勉勵道:“沈卿,國之利器,托付于你。望你不負君父之望,揚威域外,凱旋而歸!”
“臣,定不辱命!”沈驚鴻一身特制的輕便戎裝,外罩欽差官袍,接過御酒,一飲而盡。少年面容猶帶稚氣,但眼神中的堅毅與沉穩,卻讓在場所有官員都為之動容。
沈惟敬、李氏、蘇卿卿抱著沈明玥,站在送行的人群前列。沈惟敬用力拍了拍兒子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李氏淚眼婆娑,強忍著沒有哭出聲。蘇卿卿將一個小小的、繡著并蒂蓮的平安符,悄悄塞進沈驚鴻的手中,低聲道:“萬事小心,我和玥兒……等你回家?!毙∶鳙h似乎也感受到了離別的氣氛,癟著小嘴,帶著哭腔喊道:“三哥哥早點回來!”
沈驚鴻深深看了家人一眼,仿佛要將他們的模樣刻在心里。他翻身上馬,最后看了一眼巍峨的北京城墻,猛地拔出父親所贈的佩刀,指向南方,厲聲喝道:“出發!”
三千健兒齊聲應諾,聲震四野。隊伍在漫天風雪中,踏上了南下的征途。馬蹄踏碎冰雪,車輪碾過凍土,承載著帝國的尊嚴、復仇的火焰與無數人的期盼,一路向南。
京城漸漸消失在身后風雪之中,沈驚鴻勒馬回望,只能看到一片蒼茫。他緊了緊手中的韁繩,目光投向遙遠的天際線。那里,是波濤洶涌的大海,是血債累累的呂宋,也是他即將用火與劍,書寫傳奇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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