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浚嘆了口氣:“女子著書,自古未有先例。即便寫了,也只會被人斥為‘牝雞司晨’。”
“先例都是人開創的。”沈驚鴻看向蘇卿卿,“若卿卿愿意,我們可以合注《算學啟蒙》。我以男子身份署名,你在注文里闡明算法,既能讓學問流傳,又可避人非議。”
蘇卿卿握著算籌的手微微一顫,抬頭望他,眼中有驚訝,更有躍躍欲試的光:“真的可以嗎?”
“為何不可?”沈驚鴻拿起筆,在她演算的紙頁旁寫下,“蘇卿卿補注:重差術應用于山地開渠之法。”
墨跡未干,蘇浚已站起身,在書房里踱了兩圈,最終拍板:“好!便依驚鴻所言。只是此事需隱秘,萬不可讓外人知曉。”
那日的書房里,三人圍著算籌與圖紙,從晨時一直討論到日暮。沈驚鴻講西方幾何的“相似三角形”,蘇卿卿則演示如何用傳統算籌解決三次方程,蘇浚在旁調和二者,竟漸漸理出一套融合中西的算學體系。
臨別時,蘇卿卿送他到巷口,遞來一個布包:“這是我按重差術做的測高尺,用竹子做的,上面刻了刻度,你且拿去試試。”
布包里是一把兩尺長的竹尺,一側刻著寸分,另一側刻著密密麻麻的算表。沈驚鴻掂了掂,笑道:“明日我帶你去城外的報恩寺,用它測塔高如何?”
“好啊。”蘇卿卿點頭,忽然想起什么,從袖中取出一張紙條,“這是我算的格物策論可能考的題目,有‘軍器配重’‘糧倉容積’‘河渠流量’三類,你看看是否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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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驚鴻展開紙條,只見上面不僅列著題目,還附著詳細的解題思路,字跡娟秀卻透著嚴謹。他心中一暖,將紙條折好貼身收好:“有卿卿相助,何愁策論不過?”
回到國子監時,暮色已濃。沈驚鴻坐在燈下,將白日與蘇卿卿討論的算學心得補進策論,又特意加了一段:“陽明先生格竹,求的是心與物同;西洋格物,求的是數與理合。二者同源而異流,若能相融,便可成萬世之學。”
寫完最后一筆,他望著窗外的月光,忽然明白徐光啟為何執著于融合中西。不是要以西學取代儒學,而是要為古老的圣學注入新的生命力。就像他與蘇卿卿的合作,看似是男子借女子之才,實則是讓兩種本應平等的智慧,在時代的限制下找到共存之道。
幾日后,格物策論的題目公布,果然與蘇卿卿預測的三類相差無幾。沈驚鴻拿著她給的解題思路,結合薊鎮的實際案例,寫得得心應手。徐光啟看了他的策論,批下“融通古今,兼顧實用”的評語,將其列為范本。
消息傳到蘇府,蘇卿卿正在燈下抄寫算注,聞言只是微微一笑,提筆在《算學啟蒙》的注文里又添了一筆:“勾股之理,在天為日月運行,在地為江河奔流,在人……為格物致知之階。”
窗外的月光落在紙頁上,仿佛為這句注文鍍上了一層銀輝。她不知道,這看似尋常的一筆,將在日后的歲月里,成為無數女子走出閨閣、叩問學問的起點。而此刻的她與沈驚鴻,不過是兩個在時代縫隙里,小心翼翼守護著求知欲的少年人,以筆為刃,以算為甲,悄然開辟著屬于他們的格物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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