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是。”
又恨恨瞥了眼錦月。
錦月先進了屋,里頭經過了仆婦的收拾,稍微能坐人了。仆婦給錦月和香璇找了凳子坐下,錦月讓她把門掩上了才問:“是全貴管家把你打傷的,是嗎?”
仆婦一愣,而后眼睛慢慢漫上眼淚,低下頭不讓錦月看見:“小姐多慮了,奴婢真是自己摔傷的。”
“你是從前跟我娘親的人,他們欺負你便是欺負我,有什么委屈你盡管說出來,我替你做主!”錦月冷道。
香璇不禁側目看錦月,只覺現在的錦月和之前仿佛有些不同了,眉目之間時而透出的氣勢,讓人不由有些敬畏。
仆婦再抬眸來已是淚流滿面,瘸著腿就跪了下去:“錦月小姐,你就要出嫁了,奴婢不想讓您在這段時間出岔子、被人找麻煩,奴婢一條賤命,不值得小姐為奴婢大動干戈。”
“你起來。”錦月扶她,而后親自蹲下身撩起仆婦的褲管。
仆婦受寵若驚忙后退,卻被錦月令她別動。
青青紫紫的鞭傷纏在仆婦一雙小腿上,老的結了痂,新的還赤紅腫脹、發了炎。
香璇也看見了仆婦的腿,不由駭得呼吸急促:“天吶,他們怎么如此殘忍,瞧著密密麻麻的傷……你竟還能忍著痛干活。”
錦月雖在宮中看了不少酷刑,也是驚駭氣憤。
“你都傷成這樣了,就別再忙活擦桌椅了。”錦月從窗戶冷冷瞥向院子里吩咐小廝做事的管家。“讓他們干,好好地干……”
才過了沒多會兒,管家便進屋來,挨了次訓斥,這次他挺得筆直的腰桿稍微頷了頷,臉上堆了些殷勤地假笑:
“錦月大小姐,院子打掃好了。請您移步隨老奴去看看,可否滿意。”
錦月答道了聲“好”,去院子里和別的屋里轉了轉,管家跟在一側看了看時辰有些不耐:
“大小姐若看好了,奴才便下去忙了,尉遲府大,老奴事情還多著,突然來這兒打掃院子耽擱了時間,恐怕今晚也得挑燈了。”
錦月負手,掃了眼院中東一顆西一片的雜草:“半夜還挑燈,管家看來很是辛苦啊。”
管家嘿嘿兩聲,勉強敷衍。
“既然當管家如此辛苦,不如就別做了。”錦月回眸掃來:“反正你也干得不好。”一指院中雜草、墻壁的破口、以及瓦片,“太臟。告老還鄉如何?”
管家一愣:“這……奴才不敢。”“只是,真是這些已經打掃得很干凈,可以住人了,大小姐。”
“看來是真眼拙,不是干不好。”錦月對仆婦道,“既然管家眼神不好,不若勞煩姑姑幫著管家指點指點,告訴他哪些地方不干凈,都打掃了。”
管家大詫。仆婦也是一驚,不過她倒是很聰明,立刻明白了錦月的意思,當即矮身答是,又問要達到什么標準。
錦月蹲下身,撫摸著鮮艷的海棠花蕊,淡聲道:“野草要斬草除根,不留一葉雜草,花葉干凈,不留一粒灰塵,每一片瓦,都要干干凈凈、能折射今夜的月光。”
隨著錦月的話,仆婦已有快意的笑容,重重答:“是,錦月小姐!”而后轉身對管家道,“天色不早了,請管家和各位小廝動作麻利點兒才是……”
被個他認為低賤的仆婦驅使,管家已氣得面如豬肝色,卻又不敢和錦月發火,只能沖著小廝們發火讓他們快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