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諒不敢,我也不過是一介奴才,哪里配得上蕭大小姐的原諒。”李湯道,是的,他得知小黎是太子之子的瞬間,只覺自己干了件大蠢事,但……
“五年前五皇子殿下墜崖前滿身鮮血,叮囑我務必將姑娘照顧好,一輩子不能受苦、受難。古人言忠臣是‘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可殿下對姑娘一片癡心,是連自己死后的事都操心著,姑娘當真忍心這樣無情地對待五殿下嗎?”
錦月一直不愿多想,弘允對她太好,好到讓她無法報答:“五皇子的恩情錦月一直銘記在心,無以回報……”
“今日我請姑娘來,是有幾句肺腑之言不得不說,五皇子殿下生來身份尊貴,性子也要強,從不會說自己的脆弱。”
“李大人有話請說。”
“蕭姑娘難道沒發現,五殿下已經有好些日子沒來找你了么?你難道沒有覺得奇怪,一個連死都不放心不下你的男人,而今同在皇宮里,卻不來看你。”
最近發生太多事,錦月無暇他想,加之在行宮別苑皇后當眾羞辱警告她,不得勾引弘允,她便潛意識更放任各自不再相見。而今想來,確實有些奇怪。“五皇子他……在忙些什么?”
“殿下這些日子沒來看姑娘,其實是因為……”李湯眼眶微微泛紅:“殿下五年前被人追殺墜崖,侍醫說殿下腦中里有淤血不散,導致眼睛時好時壞。在從芙蓉苑行宮回來的當晚殿下眼睛就忽然不能視物了,可盡管如此,殿下得知皇后茶話會上為難了姑娘,怕皇后娘娘再有傷害姑娘的行動,撐著病情連夜進宮解釋了清楚,求得了皇后對姑娘的諒解。這些日子,殿下一直在尚陽宮,數位御醫日夜治療著,才穩住了病情。”
錦月僵在當場,而后腦子和雙耳都如滾著雷聲,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話。“你是說……五皇子失明了?”
“失明倒不至于,只是視力時好時壞,好的時候還好,壞的時候便近在咫尺的東西也看不清楚。”李湯嘆了口氣,“殿下本不讓我說,可我每次見殿下那般痛苦,就實在不忍。殿下生來身份高貴,不肯在心上人面前示弱,我說這些也只是希望姑娘能夠不要那么無情,還是去看看五殿下吧。殿下尚陽宮中沒有姬妾,一個人住著也是清冷……”
錦月如挨了個晴天霹靂!難怪,難怪她被關在漪瀾殿,弘允都沒來,原來不是他不來,是他來不了……
自己為何就沒有早些想到這些反常,弘允自小就把她當做親妹妹一樣照顧著,她受罪難受,弘允都一定會來。
“等等,你說追殺’?當年五皇子不是遇到的山匪嗎?”
李湯冷聲一笑:“那等高手怎么可能是山匪。那是太子培養的殺手護衛。當時五殿下聽聞姑娘在大漠被捕,擔心姑娘千里迢迢被押回來會有危險,就親自出宮尋來,暗中叮囑了押送的隊伍不得為難你,并一路暗中保護跟隨。哪知道,被太子的手下發現行蹤,在狼牙關的山崖八面包圍追殺……”
錦月臉色白下去,胸中一哽,只覺難以呼吸。
“怎么可能,當年的太子溫潤如玉、信佛理禪,他怎么會……不可能,他不是那樣的人。”
李湯冷哼一聲,滿是不屑:“若太子真是骨子里溫潤如玉的人,他便不會在大漠殺人如麻,而今再回長安來大肆報復。蕭姑娘,你是不知道太子那平靜淡漠的皮囊下是多么心狠手辣的手段,他回來后長安城中因而他死的人,只怕能埋一座山!太子根本是個披著人皮的惡魔,不值得你跟在他身邊!”
李湯恨弘凌,錦月不是不知道,弘凌身上時常隱約有血腥味,只是她時常不愿去想那些。
只要不去想,仿佛這個男人還是當年的那個讓人心疼的善良男人。
……
回漪瀾殿的路上,錦月渾渾噩噩。
金素棉的不屑,李湯的吐露,在腦海里不停的回旋。
抬頭望天空,烏云攢動,遮住日光。
錦月站了一會兒,直到阿竹輕聲催促她:“姑娘,好似要下雨了,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小皇孫恐怕也睡醒了。有些事情,等日子久了,或許就看明白了。”
錦月輕嗯了聲。
到漪瀾殿外,錦月卻一眼看見里頭抱著孩子、溫柔微笑的弘凌。他竟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