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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儲君地位,僅次于天子之威,是以,東宮殿閣巍峨高闊、金碧輝煌,連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所在的太極宮、萬安殿之流也難以企及,更別說別的妃嬪、皇子的居所。
錦月和小黎被太監領著入了東宮,小家伙一路上奮地亮著眼睛悄悄打量,不過他記得錦月說的,不能東張西望,要成熟、要穩重。領路的太監一直悄悄看這小男子漢,覺得十分討喜。
潘如夢住在念月殿,錦月成了她屋里四個貼身婢女中的一人,是以也住在念月殿的奴才院子里。潘如夢雖刻薄、小氣,卻也不至于毫無腦子的使壞,她單獨給錦月撥了間屋子住,對于婢女來說單獨的房間可是不易。
果然如錦月猜想,潘如夢真的察覺了那日三更的事!當天晚上,潘如夢便支開了所有人將她叫去屋中——
“徐云衣,別人當你老實我可沒那么傻,你心思有多滴水不漏、有多狠,我可領略過!”
潘如夢仔細看著低著頭的不作聲色的錦月,端了杯茶小心翼翼地喝。
“這些日子微塵院的那幫子奴才沒少問你吧,說說吧,你都說了什么?”
潘如夢當了美人,架子也出來了,錦月一早便知道她是混后宮的料,有樣學樣,很快。所以,潘如夢現在對她的疑心和忌憚,或許會要了她的命!從前的嘲諷她可以忍,但這會她不能坐以待斃!
“夫人多慮了,云衣雖愚笨,但也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錦月緩緩地抬起頭與她對視:“夫人放心,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云衣一個字沒說……”
潘如夢手一抖、茶盞重重落在桌上,壓低聲音狠狠看著錦月:“你知道什么,那天三更,你看見了什么!”
“……云衣那晚三更起夜,見夫人從微塵院后宮悄悄摸進來。至于是從香蘭殿回來,還是從別的地方回來,云衣便不清楚了……”
一個“不清楚”意思模棱兩可,潘如夢立刻變了臉色,青白交加,憤怒又惶恐。
錦月見火候差不多,補充道:“既然云衣已經成了夫人的人,便不會與夫人對著干,夫人說是從哪里回,便是從哪里回。”“云衣也從未多想,只想本本分分地做個婢女、養育兒子成人。只要我們母子平安一日,就絕不會有任何不利夫人的話從云衣口中傳出來,至于夫人那些擔憂……大可不必。”
潘如夢瞇眼打量錦月,她就知道,這女人沒那么不簡單,城府深著呢!
這樣沉默的打量持續了好一會兒,錦月平靜地與她對視,可手心卻密密麻麻地冷汗。她的生死、她的自由,或許就在潘如夢現在的一念之間!從前的潘如夢沒有傷害她的權力,可是現在她有——那個曾說愛自己一輩子的男人,賦予她的。
潘如夢終于笑了出來,柔柔地說:“徐云衣,難怪連干娘都說你通透……”“起來吧,你可要記得今晚的話才好。”她話鋒又一轉,“不過,你有句話說反了。是本夫人順遂一日,你們母子才可平安一日!”
潘如夢終于還是忌憚了,錦月松了口氣,既然她這么怕那秘密曝光,應該暫時不敢再提此事。只不過,究竟她有什么秘密,竟能讓她如此害怕?她脖子上的吻痕,又是誰留的?
從潘如夢寢殿出來,錦月一路想著,可還沒來得及多想便聽前頭值夜太監傳喚——
“太子殿下駕臨念月殿!”
錦月一慌,這光禿禿的白玉石廣場,她往何處躲!
眨眼的功夫,太子蛟龍攆便到了眼前,帷帳上印著的男人輪廓,讓錦月一下子想起香蘭殿那個瘋狂、可怕的夜晚。
曹公公看見了錦月低首站在路旁,低聲呵斥:“還不快進屋伺候你們夫人梳妝打扮,太子殿下駕臨了!”
第九章叫你爹爹
曹公公的語氣根本不允許錦月說不,而且方才潘如夢叫她談話,支開了別的宮女,眼下也只有她一人在此。
咬咬牙,錦月跑回潘如夢的寢屋,告知太子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