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他平日里那種溫和疏離,仿佛計算好弧度的笑容,而是一種帶著?些許無奈感?慨,甚至說不定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釋然的輕笑。
他抬起眼,再次迎上海石榴那毫不退縮的目光,清朗的聲音打破了沉寂,說出了一句讓參商心頭巨震,北邙都微微挑眉的話:
“參商,”華胥沒有看身邊的發(fā)小,目光依舊與海石榴對視著?,卻突然提了一個似乎毫不相干的問題:“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一起在?天女真慈校長面前,許下的愿望是什么?嗎?”
參商猛地一愣,完全沒料到華胥會在?此刻提起這個。
那個愿望……他自然記得。
刻骨銘心。
其實?,他不止一次和北邙抱怨朝會事務時,也曾帶著?自嘲提起過。所以此刻說出口,并?沒有太?多猶豫,只是聲音帶著?一種復雜的澀然:
“唯愿……海晏河清。”
唯愿海晏河清。
簡簡單單四個字,卻承載了天下太?平,萬物安寧的最高?理想?。
其實?地仙們和一些天仙們的愿望都是一樣的,但是為什么?呢?
為什么?最后會變成這樣呢?
華胥聽到這個答案,臉上的笑容似乎真切了一分。他這才緩緩轉過頭,看向?身旁因為驚愕而微微睜大眼睛的參商,輕輕點了點頭。然后,他重新面向?海石榴,端起了自己面前那杯幾乎未動的酒,向?著?她,遙遙一舉。
他的動作從容不迫,帶著?一種天生的貴氣與沉穩(wěn)。
“我也是一樣的。”
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承諾的重量。
“唯愿……海晏河清。”
說完這六個字,他仰頭,將杯中那清冽的酒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他的目光重新變得深邃難測,他看著?海石榴,語氣平靜,但暗潮洶涌:
“‘地仙’的領袖……仕旒。”
他緩緩吐出這個名字,“我,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你能帶著?你的愿望,走到哪一步。能否真的……蕩滌污濁,帶來?你所說的‘海晏河清’。”
沒有贊同?,沒有反對,沒有憤怒。
只有一句看似中立,卻將整個未來?的重量都壓了上去的——“拭目以待”。
這已然是他身為天仙朝會繼承人,在?此情此景下,所能做出的,最極限的回?應。
海石榴看著?他將酒飲盡,聽著?他那句“拭目以待”,英氣的眉毛微微一挑,臉上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更加昂揚斗志。她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同?樣舉了舉手中的酒杯,然后干脆利落地將里面的酒一口喝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