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言下之意似乎再清楚不過。沒人會喜歡和討厭的人見面。我假裝苦惱地皺了皺眉毛,但其實在忍不住笑,“那我以后不讓他來。”
“嗯。”
“但人家今天可是來幫忙的呀。”
我揶揄的語氣過分明顯,得到對方的一聲重重的冷哼。浴室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我猜測著是白厄想開門出來了,因此飛快伸手拉住了門。
他似乎失去了曾經足以引以為豪的伶牙俐齒,全然找不到話來狡辯,因而默認了自己是在無理取鬧,行動也頗為直接。
我們兩個人隔著一扇門較勁,誰也沒讓著誰。沒過一會兒,這扇脆弱的門就宣告死亡,徹底報廢。
這時,門鈴響了。我毫不猶豫地轉身去拿衣服,沒去看白厄裹在浴袍下的身體:“把你那身黑衣服扔洗衣機里去,然后在房間里等我。”
但白厄完全不聽我的話。就像我也不會聽他的話一樣。
當我伸手拉開房門時,一具滾燙的身體從背后貼近了我。白厄毫無顧忌,下巴貼在我的肩膀上,雙手環住我的腰,我側頭看過去,那雙藍眼睛前所未有得沉寂,正冷漠地審視來者,他的敵意展現得太過徹底,不僅震懾住了負責跑腿的人,也讓我久違地感到一絲無奈。
我知道攔不住他,只好干脆隨他去。
我對來人露出一個歉意的笑:“謝謝你,今天辛苦了。我會為你準備合理的報酬,不過,今天的事還請你不要聲張。”
少年興奮地點頭:“老大,這是你養的小白臉嗎?你看男人的眼光真好!”
……年輕人,口無遮攔。
我眉頭一跳。
白厄像聽不懂少年話語似的,仍舊頗有敵意地盯著對方瞧。遺憾的是他碰見了熱血笨蛋,對方也同樣沒讀懂他的不喜。
“你這孩子,瞎說什么。快回去了。”我開口趕人,在少年三步一回頭的眷戀目光中毫不留情地關上了門。
“你不是白厄吧?”我試圖提出疑問,但我內心已經確定了答案,實在無法說服自己自欺欺人。
男人沉默地盯著我,像是在問為什么。
我釋懷地笑,懸著的心終于死了:“他沒有你這副理所當然的正宮樣子。”
我們還沒分開的那段日子里,因為家鄉覆滅,兩個人相依為命,白厄很有一點患得患失,保護欲和占有欲更是出乎意料的強。他喜歡被需要的感覺,那能證明他其實并非失敗者。
——就連沉睡時牽住的手被輕輕掙開,他都會從噩夢中驚醒。他恐懼失去的滋味。因為貪戀永遠的相伴,所以比起更進一步,他寧愿走得慢一點。遑論現在。
我注視著身旁這個男人,想要質問他的來處與用意,但面向那張熟悉得令我顫抖的臉時,我不得不承認敵手這詭計無比成功。
我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問:“你有地方住嗎?”
“不可以……和你住嗎?”
“那就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