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上來,我背你。”白厄說。
小時候,白厄也背過我。當時我們才十二歲,村里起大火,火源離我們家很近。我不小心扭傷了腳,白厄背著我逃跑。
女孩子發(fā)育要比男孩子快一些。那時的白厄比我還矮一點,背起我很費勁,我卻可以很輕松地把下巴貼在他柔軟的發(fā)頂。
逃跑的時候心慌意亂,后來回味卻并不如此。只有溫暖。時光沖淡了逃命限定的疲憊、慌亂、害怕與疼痛,只余下男孩子努力奔跑時劇烈的喘息,滾燙的、因過度疲憊開始發(fā)抖的身體,和一句句堅定的、安慰的話語:“別害怕,我們不會有事的。”
“白厄,這些年,你還好吧?”我趴在白厄背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偏過頭和他說話時臉幾乎貼在一起。
白厄笑了一聲,沒說話。
我們?nèi)齻€人走夜路回家。萬敵走在最前面,好像不想聽見我們這對青梅竹馬聊天似的。我和白厄兩個人慢悠悠地綴在后頭,以為走得慢一點就能留住這段閑暇時間。
夜很深了,路燈撒下的光把道路拉得很長。我聽見野貓在翻垃圾桶、窸窸窣窣的聲響不斷,雙手摟緊白厄。
“怎么不說話?”
“路上太安靜了。”
“就是因為安靜才要說話啊。”
“嗯,那要說什么好呢?”
他興致不高的樣子,好像被我的疲憊傳染了。
“我們走得好慢哦,萬敵都走出去好遠了。”
“干嘛在意他啊。”
“剛好夢到他了。”
“……怎么不夢到我?”
“也夢到你了。”
“這還差不多吧。你夢到了什么?”
“我夢里有兩個你哦。”
“欸?不可以。不管怎么樣,另一個肯定是冒牌貨……唉,你還是別講你的夢了,我猜那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我埋在他脖子旁邊悶悶地笑:“騙你的。都是騙你的。”
“你好壞,怎么能騙我呢?”
“因為……”
“什么?”
我往他耳朵吹氣,白厄下意識抖了兩下,皺著眉毛、縮著脖子,很委屈地看我一眼,又默默地挪回來、怕我從他背上滑下去。
我又往他耳朵旁邊湊,他條件反射地縮著脖子往旁邊躲。我卻不如他意,只壓低聲音、悄悄地說:“因為,想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