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會覺得給我添麻煩,怎么忽然這么見外……你終于會寫客氣這兩個字了?唉,行啦行啦,是麻煩找上他們。”
“我就說吧。”
“什么?”
“你小時候一直說想當救世主,怎么會忽然轉性安心當保安了?我懂的,肯定是阿格萊雅女士交給你的工作很機密。”
“你懂個鬼。”我順口反駁,仔細打量白厄那張毫無心虛、只有假設得到印證的得意的臉。
嘖、瞧瞧這小子,就非得跟我賤這一下不可。這就好像小時候我跟他炫耀自己學習成績很好,他大多數時候會乖乖順著夸我,但偶爾也會故意在雞蛋里面挑挑骨頭、氣得我想動手打他。
“別生氣了嘛。”
我本來就沒生氣。
誰會跟小時候主動幫你暖床、被嫌棄不如電熱毯和暖氣好用卻還不生氣的小狗竹馬生氣呢?
小狗竹馬的光榮事跡可以追溯到我們五六歲的時候:陪我逃課打游戲抄作業,順老師的粉筆磨成灰加水砌墻;漫山遍野地瘋跑、鉆到別人家的果園里去瞎晃悠,鬼一樣迎著夕陽大喊大叫、說自己要當救世主;夏天燥熱的深夜里拿著一個塑料瓶就溜到黑漆漆的樹叢去捉螢火蟲,一起下田摘蓮子、挖蓮藕,跳進雪堆里打滾、堆雪人。
不管是有多稀奇古怪的點子、白厄都覺得沒問題。他一直是我的救世主。我怎么會和他生氣?
“我沒生氣。我什么時候氣過你?走吧,去喝酒。”我伸手摸白厄的頭發,他順從地低頭、眼睛笑得彎彎的,很開心的樣子。
2。
“回來繼續幫我的忙?”阿格萊雅問。
“沾血的就算了。”我說,“擺平仇家麻煩得很。”
“那你更有得忙了。”
我和阿格萊雅坐在吧臺前聊天談事。
——云石天宮浴場會提供酒水服務,從不缺乏專業的調酒師。但我對品鑒美酒沒有什么心得,認準一種好喝的酒就會在收工之后連點幾個月、甚至幾年。一點小習慣,似乎不太被人理解。
樂隊五人組體驗云石天宮的浴場文化去了,爬出浴池后或許會去夢寐以求的舞臺附近看看、摸個新鮮。
我沒跟過去,覺得自己不太適應這個屬于他們團體的、即將實現夢想的美妙時刻。因此,白厄打算拉上我時,我以和阿格萊雅有事要談拒絕了。沒過一會兒,阿格萊雅找到我。
“最近沒鬧出什么事來吧?”我問。
阿格萊雅微笑了一下:“風平浪靜,一切太平。”
“他們沒機會興風作浪啦。你也放輕松一點吧,老板。”
我們對奧赫瑪曾面臨的危機與某些永遠沉眠的名字默契地略過不提,只談起當下安寧的場面和奧赫瑪“人類圣城”的聲名。
這個時代不太平,奧赫瑪之外仍舊有地方戰火連天、有人因此流離失所,難民們開始向繁華安寧的奧赫瑪匯聚。阿格萊雅掌握著權力與財富,必須要為此做出最合適的選擇。
“你才是最需要放松的那個人。你的工作完成得很好,是什么令你憂心忡忡?”阿格萊雅問。
“……我擔心他們是群熱血笨蛋。”
“哦?”
“小灰毛就不用說了,自己一個人都能燃起來,大喊三聲‘英雄可不能退縮啊’,白厄就在旁邊搭腔……唉,總之,看著不是很靠譜的樣子。”
“我看用不著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