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上的管事知道曲花間擔心地里莊稼,冒雨來匯報說昨夜雨下透了,清江水位漲了不少,提著的心這才放下來。
過了兩日,雨徹底停下來,林茂又跑了趟糖罐山和萬畝莊子,得知之前雖然一直沒下雨,但因為有水車的緣故,農人們自發用打通竹節架起了懸空水渠,只需要在半山腰就能取到水澆地。
前些日子最干旱的時候也靠著人力將高于水車的坡地灌溉了,莊稼基本沒受什么影響。
如此,曲花間總算徹底放下心來。
接下來的天氣就正常多了,隔幾日就會下雨,地里的莊稼喝飽了水,又受到農民們精心的侍候,很快便得意膨脹起來,沉甸甸的壓彎了腰。
秋收時節,遍地金黃,大家都盼著能有個好天氣搶收曬糧,可老天仿佛非要和人們作對,夏天時缺少的雨水似要在秋日里補齊,眼看秋收在即,卻三天兩頭的下雨。
即便人們冒著雨將糧食收回來,卻無法一下子曬干,只能攤在屋里,見縫插針地趁沒下雨時趕緊弄出來曬一曬。
曲花間小時候也曬過糧食,曬糧時最怕的就是這種一言不合就下雨的天氣,好不容易把糧食挪到院子里攤開,還沒曬一會兒,看到快下雨了又得趕緊收起來。
他命人采購了一批油布發下去,下雨了就將糧食攏成一堆,用油布蓋住,等雨停院子曬干了,又將糧食攤開繼續曬。
如此折騰了大半個月,糧食總算曬干入了倉,不論是曲花間,還是佃戶幫工們,皆重重的松了口氣。
秋收完畢后,雨季仍舊沒有結束,斷斷續續的雨一直持續到九月底,雖然沒形成洪災,但清江的水位暴漲,將鄰河莊靠江邊的田地都給淹沒了。
曲花間在莊子上查看水位時,之前遇見過的那位老農感嘆道,“這么大的水,只怕下游不好過咯!”
清江下游除了半個冀州外,還覆蓋了常州和青州,那邊人口比冀州密集得多,許多百姓們都是沿河而居,洪水過境,恐怕江兩岸的房屋田地都要遭殃。
可惜這不是曲花間能操心的事,他只是一個普通人,能顧及的只有自己手下這幫人和遠在幽州的二十萬邊軍而已。
回到家后,曲花間給幽州的陳成和老吳分別寫了信,詢問兩地的氣候環境,田地有沒有受影響,信送出去后沒多久便有了回信,得到一切正常的回復后,松了口氣。
今年曲家各地的莊子都沒受天氣的影響,算上佃租和從佃戶們手中收購的糧食,足足有十三萬石之多。
雖然距離自給自足還差得遠,曲花間還是很滿足,今年可是比去年多收了足足十萬石,且幽州漁湖田莊還有近二十萬畝荒地因人手不夠沒有開始種植。
這半年來曲花間也讓林茂陸續從周邊各地吸收了不少愿意遷去幽州的佃戶,雖說是杯水車薪,但慢慢的總會好起來的。
然而沒讓他等多久,順江而下的運貨隊伍傳來一個消息,常州遭遇了數十年難得一遇的大洪水。
山洪入河流,沖垮了許多民房,河洪入江,水位暴漲,許多房屋田地被淹沒,甚至有幾個地勢低矮的城鎮直接化為一片汪洋。
因著洪水的原因,遠在金陵的運貨隊伍不敢貿然北上,便安排了人回來報信,準備等洪水過后再出發。
報信的人是走的陸路,一路上遇到許多流離失所的百姓,他們的房屋被沖垮,家當糧食也被洪水沖走,一時間餓殍遍地。
然而官府遲遲沒有出面賑災,受災的百姓如今已是走投無路。
許多人將衙門團團圍住,或哀求或威逼,想要當官的放糧賑災,也有人成群結隊的離開故土,成了流民。
更甚者還有人直接落草為寇,開始打劫富戶和來往客商,這一路走來報信的人遇到許多這樣的事。
好在他們身邊沒帶貨物,又都是邊軍出身,幾個人互相照應,這才沒在那些匪徒手中吃虧,雖遇波折,但好歹平安到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