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阿姨的臉色明顯變了,她放下水杯,壓低聲音:“你也聽到了?”
林墨點點頭。張阿姨嘆了口氣,起身關上窗戶:“這事兒說來話長,得從二十多年前說起。那時候你才幾歲,估計不記得了。”
1996年的夏天,四樓住著一對年輕夫妻,妻子叫蘇梅,是紡織廠的女工,丈夫在外地出差時出了車禍,當場去世。蘇梅那時候懷著孕,悲痛過度動了胎氣,孩子沒保住,自己也落下了病根。
“蘇梅本來就內向,出事后更不愛說話了。”張阿姨的聲音帶著惋惜,“她總穿著雙軟底拖鞋,白天不出門,晚上就順著樓梯一層一層往下走,走到三樓就停一會兒,有時候能站半個多小時。”
林墨心里一緊:“為什么總在三樓停?”
“因為三樓住著她丈夫的弟弟,”張阿姨往窗外看了一眼,“她覺得丈夫的死跟小叔子有關,那時候小叔子跟她丈夫在一個工地,出事那天本來該是小叔子去外地的,結果臨時換了人。”
后來蘇梅的精神越來越差,有天晚上下大雨,鄰居發現她倒在三樓樓梯口,送到醫院沒搶救過來,死因是突發心臟病。
“她走那天穿的就是那雙軟底拖鞋,”張阿姨的聲音有些發顫,“從那以后,樓道里就總有人聽到腳步聲,尤其是陰雨天或者晚上,跟蘇梅生前走路的樣子一模一樣。你媽那時候膽子大,還跟我們說別迷信,現在想想……”
林墨想起母親筆記本里的話,突然明白為什么母親會記錄腳步聲了。他謝過張阿姨回到樓上,翻開筆記本繼續往下看,字跡從工整逐漸變得潦草,記錄的內容也越來越詭異。
“1998年3月5日,腳步聲停在門口了,我聽到嘆氣聲。”
“1998年7月12日,它好像在找東西,腳步聲在樓道里來回走。”
“1999年1月3日,我看到門縫里有影子,像個穿白衣服的女人。”
筆記本的最后一頁停留在2000年5月,只有一句話:“它知道了,它不會放過我的。”
林墨的手指停在字跡上,母親當年到底知道了什么?蘇梅的死真的只是意外嗎?
傍晚時分,樓道里的聲控燈突然開始閃爍,忽明忽暗的光線在墻壁上投下晃動的影子。接著,那熟悉的腳步聲又響了起來,從四樓慢慢向下,一步一步,越來越近。
這次林墨沒有躲在門后,他深吸一口氣,猛地拉開了房門。
樓道里空無一人,只有聲控燈還在不停閃爍,暖黃色的光線下,樓梯扶手上似乎沾著幾滴深色的水漬。腳步聲在他開門的瞬間消失了,但林墨清楚地感覺到,有雙眼睛正在暗處看著他。
第三章
神秘符號
腳步聲消失后的三天里,林墨總覺得家里少了點什么。直到他習慣性地看向墻上的掛鐘,才發現那只陪伴了母親十幾年的老式掛鐘不知何時停了,指針永遠停在凌晨兩點十分。
他摘下掛鐘想看看是不是電池沒電了,卻在鐘背面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符號。符號是用紅色顏料畫的,像個歪歪扭扭的“山”字,下面還拖著一條波浪線,邊緣已經有些褪色。
林墨拿出手機拍下符號,翻遍了母親的遺物,在那沓信件的夾層里找到一張泛黃的報紙。報紙是1998年的《江城晚報》,社會版的角落刊登著一則短訊:紡織廠女工蘇梅意外身亡,警方初步判定為心臟病突發。
報道旁邊配著一張蘇梅的照片,黑白照片上的女人梳著齊耳短發,眼神溫柔卻帶著揮之不去的憂郁。林墨注意到,照片里蘇梅穿的襯衫領口處,別著一枚和掛鐘后符號相似的胸針。
他決定去找張阿姨問問符號的事,剛走到二樓平臺,就看到一個穿中山裝的老人正在貼通知。老人頭發花白,背有點駝,貼通知的手不停地發抖。
“李大爺?您還住這兒啊?”林墨認出他是以前住在二樓的退休教師,小時候總給他們講歷史故事。
李大爺轉過身,看到林墨時愣了半天,才慢慢說:“是小墨啊?你媽……唉,好人不長壽。”他指了指墻上的通知,“物業說這棟樓要加裝電梯,讓各家商量商量。”
林墨看著通知上的紅章,心里有些感慨。老樓終于要變樣了,可那些藏在時光里的秘密,會不會隨著電梯的加裝永遠被掩埋?
“李大爺,您見過這個符號嗎?”林墨把手機里的照片給老人看。
李大爺瞇著眼睛看了半天,突然臉色一變:“這是……蘇梅畫的符號!”
原來蘇梅生前總在樓道的墻角畫這個符號,一開始大家沒在意,后來發現她畫符號的地方,都是她丈夫生前走過的路線。“她丈夫以前下班總從四樓往下走,在三樓平臺抽煙,到二樓時會扶著扶手歇一會兒。”李大爺嘆了口氣,“蘇梅畫這些符號,是想留住他的影子吧。”
林墨追問:“那她去世前,有沒有什么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