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他又回到了老宅的西廂房,母親正坐在梳妝臺前梳頭,鏡子里映出的卻是紅衣戲子的臉。“阿默,過來。”母親笑著招手,手里拿著一把銀釵,“媽媽給你梳頭。”
陳默走過去,看到梳妝臺上放著一張照片,是母親和紅衣戲子的合影,兩人長得十分相似。“我們是姐妹。”母親的聲音變得陰森,“她恨我擁有一切,我也恨她毀了我的生活。”她突然轉過身,臉變成了紅衣戲子的樣子,手里的銀釵刺向陳默的眼睛。
“啊!”陳默猛地驚醒,發現自己坐在梳妝臺前,手里握著一把銀釵,鏡子里映出的是紅衣戲子的臉,正對著他微笑。
“你終于肯面對我了。”鏡中的紅衣戲子開口說話,聲音和母親一模一樣,“我們本是一體,你母親的血在你身體里,我的怨氣也在,你逃不掉的。”
陳默扔掉銀釵,想要逃跑,卻發現雙腳被頭發纏住,頭發從鏡子里涌出來,將他緊緊包裹。他感到窒息,掙扎中摸到口袋里的青銅令牌,令牌發出紅光,頭發瞬間縮回鏡子里。
第八章:血脈之縛
鏡中的紅衣戲子身影扭曲,尖叫聲刺破寂靜的客房。陳默趁機后退,后背重重撞在門板上,安神符的金光驟然亮起,將鏡面與現實隔絕成兩個世界。鏡中的紅衣戲子瘋狂捶打著鏡面,指節撞得發白,卻始終無法穿透那層薄薄的符紙金光。
“她們本是同源血脈,怨氣與親情糾纏百年,哪是一張符紙能隔開的?”老道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伴隨著拐杖敲擊地面的“篤篤”聲。陳默拉開門,看到老道手持桃木劍站在月光下,道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煉丹房的方向傳來“轟隆”一聲巨響,爐火燒得通紅,紅光映紅了半邊夜空。老道臉色一變:“不好!鎮魂珠提前凈化了!”
兩人趕到煉丹房時,爐火已經竄到半人高,陶罐里的發絲正在燃燒,發出幽幽的綠光。鎮魂珠懸浮在火焰中央,表面的黑斑正一點點褪去,露出里面溫潤的紅色光澤。更詭異的是,玉佩上的“玥”字正在滲血,鮮血滴落在火焰中,激起一圈圈金色的漣漪。
“血脈感應被激活了!”老道將桃木劍插入爐底,“快滴血!現在是唯一能化解恩怨的機會!”
陳默咬破指尖,將血滴向鎮魂珠。鮮血在空中化作一道紅線,與玉佩滲出的血交融在一起,注入鎮魂珠中。珠子瞬間爆發出刺眼的光芒,將整個煉丹房照得如同白晝。陳默在強光中看到兩個模糊的身影:一個穿旗袍的女人抱著嬰兒,另一個穿紅衣的戲子站在她身后,兩人的手緩緩握在一起。
光芒散去后,爐火漸漸熄滅,鎮魂珠落在灰燼中,通體赤紅,再無半點黑斑。玉佩靜靜躺在旁邊,上面的血跡已經消失,“玥”字變得金光閃閃。老道撿起珠子和玉佩,遞給陳默:“恩怨已了,她們終于和解了。”
陳默撫摸著溫熱的鎮魂珠,手腕上的青黑指印正在消退,皮膚下的蠕動感也消失了。他想起夢中母親和紅衣戲子握手的畫面,眼眶突然濕潤——原來母親一直想做的,不是鎮壓,而是和解。
回到客房后,陳默輾轉難眠,將玉佩貼身收好。深夜,他做了個清晰的夢:母親和紅衣戲子坐在老槐樹下喝茶,父親站在旁邊微笑著看她們,三叔公蹲在地上給黑貓喂食,陽光透過樹葉灑在他們身上,溫暖而安寧。
第二天清晨,陳默告別老道準備離開。老道將鎮魂鏡還給了他,鏡面的裂痕已經消失,背面多了一行小字:“鏡中無鬼,心中有鬼。”他還交給陳默一個錦囊:“若遇難解之事,打開它或許有答案。”
回到公寓后,生活漸漸恢復平靜。陳默再也沒在鏡子里看到奇怪的影子,老宅的掛鐘聲也消失了。他將青銅令牌、鎮魂珠和玉佩放在一個木盒里,藏在衣柜最深處,像是在埋葬一段沉重的過往。
直到半個月后的一天,陳默在整理父親遺物時,發現筆記本最后一頁粘著一張老照片。照片上是三個年輕男女:父親穿著中山裝,母親穿著旗袍,旁邊站著個穿紅衣的年輕女子,眉眼間與母親有七分相似,手里拿著一支銀釵——正是紅衣戲子年輕時的樣子。三人站在老槐樹下,笑得燦爛,背后的老宅門楣上掛著紅綢,像是在辦喜事。
照片背面寫著一行小字:“民國三十六年,與玥、紅合影于陳家老宅。”
陳默的心猛地一顫,他終于明白所有的恩怨起源:母親和紅衣戲子確實是姐妹,當年她們同時愛上了父親,戲子因愛生恨上吊自盡,母親則帶著愧疚嫁給父親,最終被怨氣纏身而死。父親守著老宅,不是贖罪,而是在守護這段被詛咒的愛情。
他打開老道給的錦囊,里面是半張泛黃的戲票,上面印著“蘇紅”的名字——紅衣戲子的真名。戲票背面用朱砂畫著一個小小的笑臉,旁邊寫著:“下一世,做回姐妹。”
第九章:歸鄉之路
期末考試結束后,陳默收到林慧的電話,說老宅要拆遷了,問他要不要回去看看。掛掉電話后,他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突然無比想念老宅的雨巷和槐花香,決定回去做最后的告別。
再次踏上青石板路時,陽光正好,巷口的麻雀在枝頭跳躍,與記憶中的陰雨綿綿截然不同。老宅的朱漆木門虛掩著,推開門,堂屋里的靈位已經撤去,墻上的全家福被擦拭得干干凈凈,照片里的人笑得格外清晰。
林慧正在院子里收拾東西,看到陳默后笑著迎上來:“你可算回來了,拆遷隊明天就到了。”她指著墻角的木箱,“這些都是你父親的書,我覺得或許對你有用。”
陳默打開木箱,里面是幾本裝訂整齊的日記。他翻開第一本,里面記錄著父親年輕時的生活:和母親在大學相遇的心動,第一次帶母親回老宅的緊張,得知紅衣戲子是母親妹妹時的震驚,戲子死后母親的抑郁……字里行間充滿了深情與無奈。
最后一篇日記寫在父親去世前一天:“阿默明天就回來了,我終于可以告訴他所有真相了。蘇家姐妹的恩怨,陳家的責任,都該有個了結。鎮魂珠已經備好,只要他能理解母親的苦心……”
陳默的眼淚滴落在日記本上,暈開了墨跡。他終于明白父親的良苦用心,那些被他誤解為逃避的沉默,其實是最深沉的守護。
傍晚,陳默坐在老槐樹下,看著夕陽染紅天際。他從口袋里掏出玉佩和鎮魂珠,放在掌心。微風拂過,樹葉沙沙作響,像是有人在輕聲哼唱童謠。他仿佛看到父母和紅衣戲子的身影在樹影中晃動,漸漸融入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