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就想跑,卻發現雙腿像被釘在地上,怎么也動不了。那怪物很快爬了上來,抬起頭,露出一張被綠毛覆蓋的臉,兩只眼睛是渾濁的黃色,瞳孔豎成一條細線,嘴角咧開,露出兩排尖利的獠牙,牙縫里還塞著暗紅的肉絲。
怪物發出“嗬嗬”的怪響,朝林羽撲了過來。林羽絕望地閉上眼,就在這時,一直攥在手里的黑燈籠突然自行亮起,一道金色的光柱從燈籠里射出,正好擊中怪物的胸口。怪物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身體像被點燃的紙片般迅速萎縮,最后化為一灘墨綠色的粘液,散發出刺鼻的惡臭。
金光散去,燈籠恢復漆黑。林羽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把燈籠從桌上帶了出來。他看著手中的燈籠,突然意識到這東西不簡單——它剛才救了自己。
就在這時,祠堂外傳來一陣清脆的鳥鳴,聲音像玉石相擊般悅耳。林羽抬頭望去,只見一只青色的小鳥落在祠堂門口的橫梁上,鳥喙里銜著一小截紅綢,羽毛在燭光下泛著金屬般的光澤。小鳥歪著頭看了他一眼,突然展開翅膀,朝著村子西頭飛去。
林羽猶豫了一下,握緊手中的燈籠,跟了出去。他不知道這只青雀要帶他去哪里,但直覺告訴他,這或許是解開雀燈村秘密的關鍵。
第二章:青雀引路
青雀飛得不快,總在前方幾十米處盤旋,等林羽跟上了再繼續往前。頭燈光柱追著那抹青色的影子,穿過一條條荒草叢生的巷道,繞過一座座坍塌的房屋。林羽注意到,沿途的墻壁上都刻著模糊的符號,和燈籠上的符文有些相似,只是被歲月侵蝕得快要看不清了。
走到村子西頭,一座破敗的戲臺出現在眼前。戲臺用青石砌成,臺基上爬滿青苔,臺面的木板早已朽爛,踩上去發出“嘎吱”的聲響,仿佛隨時會塌掉。青雀落在戲臺中央的橫梁上,對著林羽鳴叫了兩聲,然后撲騰著翅膀鉆進了戲臺后臺。
林羽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走上戲臺。后臺比前面更破敗,角落里堆著些朽爛的戲服,布料早已風化,一碰就碎成粉末。墻上掛著幾張泛黃的劇照,照片上的人穿著戲服,妝容濃艷,只是面部模糊不清,像是被水浸泡過。
青雀落在一個掉漆的木箱上,對著箱子鳴叫。林羽走過去,發現箱子上了鎖,鎖是黃銅做的,上面刻著和燈籠相同的符文。他試著用手掰了掰,鎖紋絲不動。就在這時,手中的燈籠突然微微發燙,燈籠面的符文亮起紅光,照在銅鎖上。
“咔噠”一聲,銅鎖竟然自己彈開了。林羽驚訝地看著燈籠,又看了看青雀,這才打開木箱。箱子里鋪著一層暗紅色的絨布,絨布上放著一本線裝書,封面是深藍色的,已經有些褪色,上面用金線繡著四個字:《雀燈村志》。
林羽拿起村志,書頁已經泛黃發脆,邊緣卷曲發黑。他小心翼翼地翻開第一頁,里面的字跡是用毛筆寫的,墨色暗沉,筆鋒遒勁有力。開頭記載著雀燈村的來歷:明朝永樂年間,一戶姓蘇的人家為躲避戰亂遷居至此,因村子后山有座青雀寺,又因村口老槐樹上常年掛著一盞祈福的燈籠,故得名“雀燈村”。
他往后翻,大多是些日常記錄:某年某月誰家娶媳婦,某年某月誰家添丁,某年某月收成如何。直到翻到清光緒年間的記錄,字跡突然變得潦草急促,墨點濺得到處都是,像是書寫者當時極為慌亂。
“光緒二十三年,秋,大水。村西河道決堤,洪水淹沒半村,死者數十。夜間見水中有青影,形如燈籠,隨波漂流,遇之者三日必亡……”
“光緒二十三年,冬,疫起。染病者身生青斑,咳血不止,死后尸身發綠。村中道士言是水祟作祟,需以童男童女獻祭,族長不從,道士憤而離去……”
“光緒二十四年,春,燈現。族長尋得異士,制青雀銜燈,懸于祠堂,水祟暫退。異士言此燈需以血脈供養,蘇氏后人需世代守護,燈在村在,燈滅村亡……”
林羽的心猛地一跳,原來那盞燈籠叫“青雀銜燈”,還是用血脈供養的邪物?他繼續往后翻,后面的記錄越來越混亂,字跡歪歪扭扭,很多地方被墨跡污染,根本看不清內容。最后一頁只有一句話,用鮮紅的字跡寫著:“燈滅了,它們回來了……”字跡潦草,像是用手指蘸著血寫的。
就在他合上村志的瞬間,戲臺突然劇烈晃動起來,頭頂的橫梁發出“嘎吱”的聲響,落下無數灰塵。林羽抬頭一看,只見戲臺兩側的立柱上,不知何時爬滿了黑色的藤蔓,藤蔓上長著圓形的葉片,葉片邊緣布滿尖刺,每片葉子中央都有一只眼睛,正死死地盯著他。
“不好!”林羽暗叫一聲,轉身就想跑。那些藤蔓突然猛地伸長,像一條條黑色的鞭子抽過來,他連忙低頭躲避,藤蔓擦著頭皮飛過,抽在身后的木箱上,木箱瞬間被抽得粉碎。
林羽握緊手中的燈籠,發現燈籠面的符文又開始發光。他想起剛才在祠堂的情景,舉起燈籠對準那些藤蔓。金光再次亮起,藤蔓碰到金光就像被灼燒般迅速萎縮,發出滋滋的聲響,散發出焦糊的氣味。
趁著藤蔓退縮的間隙,林羽跌跌撞撞地跑下戲臺。回頭望去,整個戲臺已經被黑色藤蔓完全覆蓋,葉片上的眼睛在暮色中閃爍著詭異的紅光。青雀從后臺飛出來,落在他的肩膀上,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臉頰,像是在安慰他。
林羽摸著青雀柔軟的羽毛,突然注意到它的爪子上沾著些暗紅色的粉末。他用指尖蘸了點粉末放在鼻尖聞了聞,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雜著草藥的氣息,像是某種止血的藥膏。
“你是不是想帶我去什么地方?”林羽輕聲問。青雀像是聽懂了,從他肩膀上飛起來,朝著村子北邊飛去。林羽連忙跟上,心里充滿了疑惑:青雀為什么要幫自己?那些黑色藤蔓又是什么東西?村志里說的水祟和血脈供養,到底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北邊的房屋比其他地方更破敗,很多都塌成了一片廢墟。青雀在一座完全塌掉的房屋前停下,對著廢墟鳴叫。林羽走上前去,用工兵鏟撥開碎石和斷木,發現底下埋著一口枯井,井口用一塊方形的石板蓋著,石板上刻著個大大的“蘇”字。
他移開石板,井口很小,只能容一人通過。井里沒有水,深不見底,散發著一股泥土的腥氣。林羽打開頭燈往下照,發現井壁上鑿著可供攀爬的腳窩,只是年久失修,很多地方已經松動。
青雀飛進井里,在半空中盤旋著,像是在催促他下去。林羽猶豫了一下,把燈籠掛在脖子上,雙手抓住井壁的石頭,小心翼翼地往下爬。井壁濕滑冰冷,腳窩時不時有碎石脫落,他每爬一步都要確認石頭是否穩固,心臟在胸腔里怦怦直跳。
爬了約莫十幾米,腳下突然一空,他驚呼一聲,身體失去平衡,朝著下跌去。就在他以為要摔死的時候,身體突然被什么東西托住了,緩緩落在地上。林羽驚魂未定地打開頭燈,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寬敞的石室里,剛才托住他的是一張巨大的蛛網,只是這蛛網異常堅韌,上面還沾著些發光的粘液。
石室中央立著個石臺,石臺上放著個青銅鼎,鼎里插著三支香,香灰已經積了厚厚一層,卻仍有裊裊青煙往上冒。石臺周圍刻著一圈符文,符文凹槽里似乎曾灌滿朱砂,現在只剩下暗紅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