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屋里的燈閃了一下。
不是所有的燈都閃,只有客廳的吸頂燈,暗了一秒鐘又亮起來,光線比剛才暗了點,帶著點昏黃。
陳默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清楚地記得,這個吸頂燈是上周剛換的,瓦數足夠大,不可能突然變暗。
“啪嗒。”
好像有什么東西掉在了地上。
聲音是從臥室傳來的。陳默握緊桃木梳,踮著腳走過去,臥室門虛掩著,里面黑沉沉的,剛才明明開了臺燈。
他推開門,臺燈果然滅了。但地板上并沒有掉東西,只有他的影子趴在地上,胸口那個洞比早上更大了,邊緣的焦黑已經蔓延到肩膀。
“骨歸土,火歸心……”
低低的聲音從衣柜里傳出來,像有人在里面磨牙。陳默看見衣柜的門縫里透出橘黃色的光,焦糊味順著門縫往外鉆,比昨天更濃了。
他后退一步,撞在門框上,桃木梳掉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衣柜門“吱呀”一聲開了條縫。
里面掛著的衣服開始晃動,不是被風吹的,是自己在動,像有看不見的手在撥弄。最上面的那件外套突然掉下來,露出后面掛著的一件藍布褂子——和昨天那個小孩穿的一模一樣。
“它說,你把它的梳子撿起來了?!?/p>
聲音就在耳邊響起來,陳默感覺有熱乎乎的氣息吹在脖子上,帶著松木的焦香。他猛地回頭,什么都沒有,但肩膀上卻多了個熱乎乎的東西,像有人搭了只手。
低頭看時,他看見自己的肩膀上有個焦黑的手印,五個指印清晰可見,邊緣還冒著淡淡的白煙。
“??!”陳默抓起地上的桃木梳,使勁往肩膀上拍去。桃木梳碰到手印的瞬間,發出“滋啦”一聲響,像熱油滴在了冰上,一股刺鼻的焦味涌出來。
衣柜里的光突然滅了。
陳默趁機沖進臥室,反手鎖上門,背靠著門板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他的肩膀火辣辣地疼,像被開水燙過一樣,低頭看時,那個焦黑的手印已經淡了點,但還是清晰地印在皮膚上。
墻上的時鐘指向十一點半。
窗外的雨停了,月光透過玻璃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塊長方形的亮斑。陳默看見自己的影子躺在亮斑里,胸口的洞正在慢慢擴大,里面似乎有什么東西要鉆出來,陰影在洞口處蠕動著,像火苗在跳動。
“咚,咚,咚?!?/p>
敲門聲突然響了。
很輕,很有節奏,一下,一下,不快不慢,像是用指關節敲的。
陳默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想起張姐的話,十二點的敲門聲不能開。
“咚,咚,咚。”
敲門聲還在繼續,外面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帶著點沙?。骸靶』镒?,開門吶,我的貓丟了,你看見沒?”
是那個燒窯匠的聲音!陳默的腦子里立刻浮現出夢里那個穿藍布褂子的男人,渾身是火,正往窯里扔骨頭。
“我沒看見!你走吧!”陳默的聲音在發抖,他死死盯著門口,看見門縫里透進來的光正在一點點變暗,變成橘黃色,像……像火。
“它是只銅貓,”外面的聲音更近了,幾乎貼在門板上,“眼睛是用紅瑪瑙做的,你真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