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霧與硝煙交織的海面上,戰局瞬息萬變。大明登萊水師的突然介入,如同在沸騰的油鍋里潑進一瓢冷水,瞬間打破了新明與尼德蘭艦隊之間脆弱的平衡。鎮國秦王吳銘那聲“換開花彈”的命令,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在炮火轟鳴中顯得異常清晰。
“揚威號”和“破浪號”的炮手們聞令而動,冒著敵方紛飛的炮火,手忙腳亂卻又異常迅速地撤下灼熱的實心彈,換上了那批試制不久、穩定性堪憂的開花彈。引信被小心點燃,炮口再次對準了在霧氣中若隱若現的尼德蘭旗艦。
“放!”
隨著軍官聲嘶力竭的吼聲,數門重炮同時發出了沉悶而略顯怪異的怒吼!炮彈拖著火星,劃破被硝煙染黑的霧氣,飛向目標。
“轟——!”“嘭——!”
幾聲與實心彈砸擊截然不同的爆炸聲在尼德蘭旗艦及其附近海面上響起!雖然只有不到一半的炮彈成功爆炸,但爆炸產生的火光、破片和巨大的聲響,卻帶來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一枚開花彈幸運地擊中了尼德蘭旗艦的主甲板,猛烈炸開!木屑、纜繩碎片混合著人體的殘肢四處飛濺,甲板上瞬間一片狼藉,燃起了數處火頭!另一枚在旗艦側舷附近爆炸,激起的水柱幾乎將一艘靠近的小艇掀翻!
這突如其來的、從未見過的爆炸攻擊,讓尼德蘭水兵陷入了短暫的恐慌和混亂。他們習慣了實心彈的撞擊和穿透,卻對這種能在空中或接觸后爆炸、造成大面積殺傷的武器感到陌生和恐懼。旗艦的指揮一度中斷,火力也出現了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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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鬼東西?!”范·德·海登在搖晃的艦橋上穩住身形,看著甲板上的慘狀,又驚又怒。
就在尼德蘭艦隊因開花彈的襲擊而陷入混亂之際,快速逼近的大明登萊水師艦隊,卻做出了一個令交戰雙方都感到意外的舉動——他們沒有加入任何一方進行攻擊,而是在距離戰場約一里外的海面上緩緩轉向,排成了一個松散的觀察陣型,桅桿上甚至升起了表示“中立”和“觀察”的旗號!
他們竟然停手了?!是在觀望?還是想等雙方兩敗俱傷后再出手?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給了新明艦隊一絲喘息之機。吳銘雖然對登萊水師的意圖充滿疑慮,但此刻也顧不得許多,必須抓住尼德蘭人混亂的機會!
“所有戰艦,集中火力,繼續攻擊敵旗艦!實心彈、鏈彈,給我狠狠地打!”吳銘抓住傳聲筒,聲音沙啞卻充滿力量。
新明艦隊爆發出更強的戰斗力,炮彈如同雨點般落向受損的尼德蘭旗艦。實心彈撞擊著船體,鏈彈撕扯著船帆索具。那艘龐大的戰艦在連環打擊下,受損越來越嚴重,航速明顯慢了下來,火勢也有蔓延的趨勢。
范·德·海登見勢不妙,旗艦已難以支撐,繼續戀戰恐怕有全軍覆沒的危險,而一旁虎視眈眈的大明水師更是不確定因素。他咬牙切齒地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剩余的尼德蘭戰艦見狀,也紛紛轉向,掩護著受傷的旗艦,向著南方濃霧深處狼狽退去。新明艦隊試圖追擊,但自身也有損傷,加之忌憚一旁的大明水師,在追出一段距離,又擊傷一艘敵艦后,便停止了追擊。
海戰,以新明艦隊出人意料的戰術和頑強的戰斗意志,取得了戰術上的勝利。
戰場上,濃霧漸漸散去,只留下破損的艦船、漂浮的碎片和片片油污。新明艦隊開始收攏隊形,搶救傷員,拖曳受損嚴重的友艦。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那支依舊在不遠處徘徊的大明登萊水師艦隊。
對方依舊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靜靜地停在那里,仿佛在欣賞一出與己無關的大戲。
“王爺,他們到底想干什么?”林風的副手指揮著“破浪號”靠攏過來,臉上帶著勝利后的疲憊和深深的疑惑。
吳銘望著那支大明艦隊,眉頭緊鎖。登萊水師的出現和其詭異的“中立”態度,比尼德蘭人的進攻更讓他感到不安。這背后,必然有著更深層次的圖謀。
“保持警惕,緩慢向港口方向撤退。”吳銘下令,“派人打信號,詢問登萊水師來意。”
信號打出后不久,大明艦隊中駛出一艘小型聯絡艇,靠上了“揚威號”。一名身著大明水師把總服飾的軍官登船,面對吳銘,態度不卑不亢,拱手道:“卑職登萊水師把總王斌,奉巡撫大人鈞旨,巡防海疆,偶見番夷與我大明……與爾等交戰,特來察看。今番夷已退,爾等可自便。”
這番話滴水不漏,將他們的出現歸結為“偶見”和“巡防”,完全撇清了對新明的任何態度,仿佛只是路過看了一場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