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的!粉糯得很!”
“吃下去暖烘烘的,頂飽!”
品嘗過的鄉民紛紛稱奇。官府趁機宣布,首批收獲的薯種將由官府平價收購,再以更低價賒給愿意種植的貧苦農戶,收成后再償還。實實在在的利益和眼見為實的效果,迅速擊潰了虛無縹緲的謠言。田壟間的爭議漸漸平息,甘薯和玉黍的藤苗開始在更多貧瘠的山坡地上蔓延,綠色的希望悄然滋長。消息傳回,吳銘和朱標都松了口氣,此事總算邁出了堅實的第一步。
然而,金陵城內的“風波”卻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掀起。
這一日,朱標在東宮召見吳銘,神色間帶著一絲罕見的凝重。他屏退左右,取出一幅繪制在羊皮上的巨大地圖,鋪在案上。吳銘一看,心中便是一動——這是一幅由那位佛郎機傳教士進獻的世界地圖,其上清晰地標注了歐羅巴、阿非利加、亞美利加等各大洲的輪廓,雖然細節謬誤不少,但整體格局已與他認知中的世界相差無幾,遠比當下大明流行的《大明混一圖》更為廣闊和“準確”。
“吳師,你且看此圖。”朱標指著地圖,“番僧所言,我大明雖廣袤,卻并非天下中心,僅是這‘亞洲’一部。海外更有如此廣闊天地,國家林立……此說,撼動經典,顛覆認知,孤初聞之時,亦是心緒難平。”
吳銘知道,這才是開海帶來的、比奇珍異寶和番語俚言更具沖擊力的東西——世界觀的重構。他沉吟片刻,謹慎答道:“殿下,此圖確與我朝舊圖大相徑庭。然地圖之要,在于實測。番人慣于航海,遠涉重洋,其所見所繪,或可補我之不足。臣以為,不必全然信之,亦不可一概斥之為虛妄。可將其視為一家之言,與我朝典籍、鄭和等下西洋所得海圖相互印證,去偽存真。”
他指著地圖上的大明疆域:“無論海外如何,我大明乃天朝上國,物阜民豐,禮樂昌明,此乃事實。知外界之廣,非為自輕,恰可激發惕厲之心,知天外有天,則更需勵精圖治。若固步自封,猶如井蛙觀天,方為取禍之道。”
朱標聞言,若有所思,臉上的凝重漸漸化為一種開闊的感慨:“吳師所言,如醍醐灌頂。是啊,知外界之廣,方能顯我朝包容并蓄之氣度。此圖……孤會謹慎收存,細細參詳。”
這幅世界地圖的存在,雖未公開,卻在極小范圍的頂級權貴圈子里引發了暗涌。保守派官員得知后,如臨大敵,認為這是“動搖國本”、“亂我華夷之辨”的妖言邪說,甚至有人上密折請求皇帝驅逐番僧,焚毀此類“荒謬”圖冊。而一些思想較為開明的年輕官員和勛貴子弟,則在私下交流中,對海外世界產生了巨大的好奇。
這股暗流自然也波及到了吳銘。都察院中,幾位與他政見不合的御史再次私下非議,稱他“引入番學,蠱惑儲君”。吳銘對此充耳不聞,他知道,觀念的轉變非一日之功,強行爭論反落人口實。
這日回府,吳銘發現家中氣氛有些微妙。
三歲的吳定國不再念叨番語,而是纏著徐妙錦問:“娘親,先生說我們住的地方是圓的,還在轉?是真的嗎?那我們為什么不會掉下去?”顯然是世界地圖的零星信息,通過某種渠道(或許是東宮侍讀的閑聊)傳到了他耳中。
徐妙錦被問得有些無措,她雖聰慧,但限于時代認知,也難以解釋。見到吳銘,她苦笑道:“夫君,你瞧瞧,如今連孩兒問的問題,我都快答不上了。”
吳銘笑著抱起定國,沒有直接回答“地圓說”是否正確,而是反問道:“定國,你看天上的太陽和月亮,是不是看起來也在動?我們坐在行進的馬車里,看路邊的樹,是不是也在往后跑?有時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全部哦。”他用啟發式的回答,呵護著兒子的好奇心,內心OS:“科普工作任重道遠啊,總不能現在就跟他們講萬有引力吧……”
他又看向雙胞胎。吳麒正試圖把哥哥那本番文識字冊折成紙船,顯然對內容毫無興趣。吳麟則依舊擺弄算盤,但旁邊多了一副吳銘讓人做的簡易幾何拼圖(七巧板雛形),他正試圖將散亂的木塊拼回正方形,神情專注。
徐妙錦看著性格各異的兒子們,輕嘆道:“如今這世道,新東西層出不窮,真不知他們將來,會面對一個怎樣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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