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那手下立刻上前,旁敲側(cè)擊地打聽。根據(jù)老匠人的描述,那漢子的年紀、相貌特征,竟與卷宗中記載的劉威有七八分相似!而那個小院的地址,就在舊巷深處一個極其偏僻的角落里!
更重要的是,那手下注意到,老匠人無意中提到,那漢子似乎偶爾會去附近一家叫“張記鐵匠鋪”的地方取些東西。
“張記鐵匠鋪”?吳銘聽到這個匯報時,心中猛地一跳!
他立刻想起來,在調(diào)查毛驤案時,曾經(jīng)在一份關(guān)于毛驤心腹外圍關(guān)系的瑣碎記錄中,似乎看到過這個名字!那家鐵匠鋪,表面正常,實則疑似為毛驤的某些見不得光的行動提供過器械支持!只是當時因其關(guān)聯(lián)性不強,且毛驤已倒,便沒有深究。
劉威…毛驤余孽…這兩個本應(yīng)毫不相干的線索,竟然通過一家小小的鐵匠鋪聯(lián)系在了一起?!
難道說,劉威不僅僅是一個逃亡的復仇者,他還在不知通過什么渠道,與毛驤殘留的勢力勾結(jié)在了一起?!
這個可能性,讓事態(tài)的嚴重性陡然升級!
一個是對朝廷懷有血海深仇、精通軍事的亡命之徒。
一個是雖然失勢卻仍有余黨、熟悉京城陰暗面的前特務(wù)組織殘余。
這兩股危險的勢力如果合流,其破壞力和威脅程度將呈幾何級數(shù)增長!
吳銘再也坐不住了。他必須立刻行動,在這個危險的聯(lián)盟造成更大破壞之前,將其扼殺在搖籃里!
他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色,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備車!去北鎮(zhèn)撫司!”他沉聲下令。
深夜的北鎮(zhèn)撫司,燈火通明,肅殺之氣遠比往日更甚。新任指揮使紀綱聽聞吳銘深夜來訪,本已歇下,卻立刻起身相迎。當他聽到吳銘帶來的消息——毛驤余孽可能與他人勾結(jié),潛伏京城,并涉嫌縱火威脅朝廷大員時,那雙冷峻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這對他而言,簡直是天賜良機!剛剛上任,正愁沒有足夠分量的功勞來樹立威信、徹底清洗前朝遺毒,這就送上門來了!而且此事還牽扯到都察院的二把手,辦好了,既能向皇帝展示能力,也能賣吳銘一個人情。
“吳都憲放心!此等宵小,竟敢在京師重地圖謀不軌,簡直找死!”紀綱毫不猶豫,立刻表現(xiàn)出了極強的配合意愿,“您需要多少人?下官立刻調(diào)派最得力的千戶和精銳緹騎,聽從都憲調(diào)遣!”
吳銘要的就是這個態(tài)度。他也不客氣,直接道:“人手不需太多,但要絕對可靠,精于抓捕,且口風要緊。目標所在區(qū)域巷道復雜,需先行秘密包圍,再以迅雷之勢突擊擒拿,務(wù)必活口,防止其狗急跳墻或服毒自盡。”
“明白!”紀綱雷厲風行,立刻點了一名以沉穩(wěn)干練著稱的心腹千戶,并親自挑選了三十名身手最好、擅長巷戰(zhàn)和抓捕的緹騎,“爾等一切行動,皆聽吳都憲號令!若有差池,提頭來見!”
“是!”眾緹齊聲應(yīng)諾,聲震屋瓦。
子時三刻,一支精干的隊伍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北鎮(zhèn)撫司,如同暗夜中的利刃,直撲城南舊巷。
抵達目標區(qū)域外圍后,吳銘與那名千戶根據(jù)先前探查的地形圖,迅速制定了抓捕方案。緹騎們分成數(shù)個小隊,借助夜色掩護,如同鬼魅般占據(jù)了所有通往那個小院的出口、屋頂制高點,徹底切斷了獵物的所有退路。
吳銘與千戶則親自帶領(lǐng)一隊精銳,直撲那小院的正門。
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緊張。小巷深處狗吠零星,更反襯出此時的死寂。
“行動!”吳銘眼神一厲,下達了命令!
一名緹騎上前,用特制工具悄無聲息地撬開了并不牢固的院門木栓。幾乎在院門被推開的瞬間,數(shù)名緹騎如同獵豹般撲入院中,直沖亮著微弱燈火的主屋!
“什么人?!”
屋內(nèi)傳出一聲驚怒的暴喝,伴隨著桌椅撞翻的巨響和兵刃出鞘的聲音!
果然有防備!
吳銘和千戶緊隨而入。只見主屋內(nèi),一個身材精悍、面露兇光的漢子,正手持一把腰刀,與率先沖入的兩名緹騎激烈地纏斗在一起!其身手果然矯健,刀法狠辣,完全是軍中搏殺的路數(shù),竟一時不落下風!
但錦衣衛(wèi)緹騎亦非庸手,而且人多勢眾,很快便將其逼入角落。那漢子眼見突圍無望,眼中閃過一抹絕望的瘋狂,竟不顧砍向自身的刀鋒,反手一刀劈向桌上的油燈,試圖制造混亂,同時另一只手猛地向口中塞去,顯然藏有毒藥!
“阻止他!”吳銘厲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