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過身,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裴如海。
恰好看到他藏在袖中的手,指尖正燃起一簇微弱的血色火焰,一枚小小的符箓在他指尖悄然化為灰燼。
蘇菱安眸光微閃,卻不動聲色,只將剩下的辟疫丹交給身旁的陳小刀:“小刀,把這些藥分下去,三粒一組,讓所有人都即刻服下。記住,重點護住炊事營的人,他們若有一個中毒,全軍皆亡。”
她心中明鏡似的,瘟蠱想要在軍中大范圍傳播,飲食是最佳途徑。
而真正的敵人,往往就藏在自己人中間。
夜里,一行人在一處廢棄的營地中扎營休整。
葉寒舟的帳篷內,他終于能發出一些低啞的人聲。
靠坐在床榻上,他只覺腦海深處,那道被靈泉壓制的金色豎瞳又開始不安地躁動,一個陰冷的、充滿誘惑的聲音在他識海中低語:“孩子……她在騙你……她要毀了泉眼……毀了你的根基……”
劇痛襲來,葉寒舟猛地攥緊了身下的床沿,額上冷汗涔涔。
蘇菱安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他的異樣,悄然走進帳中,并指如劍,以銀針為引,將一絲精純的靈泉之力渡入他的經脈,暫時撫平了他識海的暴動。
他緩緩抬眼,那雙深邃的眸子在昏暗的油燈下顯得格外復雜,沙啞地問道:“你……真的要封印主泉眼?”
蘇菱安凝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若不封,地脈之下的東西會徹底侵蝕你,你終將成為一具沒有思想的傀儡。若封了,我們,才有未來。”
葉寒舟沉默了許久,久到蘇菱安以為他不會再開口。
忽然,他低聲說:“……那你答應我,以后別再一個人往前沖了。”
她聞言,緊繃了一天的嘴角終于勾起一抹淺笑,帶著幾分戲謔:“沖都沖了,現在才說?晚了。”
而就在他們帳外百步之遙的雪地里,裴如海蹲下身,將一枚用獸骨打磨而成的骨哨,悄悄地埋入了凍土之中。
他嘴唇翕動,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低語:“主上,‘天機神匣’的血引已動,她來了。”
三日急行,醫隊終于抵達黃沙漫天的北境大營。
風中帶來的不再是腐敗的死氣,而是隱約的飯食香氣,只是這香氣之下,似乎還藏著一絲若有似無的腥甜。
蘇菱安的目光,徑直投向了那幾座炊煙升騰得最旺的營帳。